西安有聞名四海的兵馬俑,漫步着時光的裂縫;有唯美浪漫的華清池氤氳着歲月的芳澤;有雄峨連綿的大明宮,吟誦着貞觀開元的長歌。這些被黃土掩蓋的風流,溢彩流光,卻怎也抵不過那市中心無言矗立的明鐘樓。
每逢重大節日,西安的人民都會敲響那口質樸的古鐘。曾幾何時擊鐘報用的鐘聲,換成了慶祝的音符也別有一番風味。但那個曠古的滄桑的沉穩卻是從未改變。它像一位老者,用混沌的眼觀望着這充斥着浮華的凡間,接受着這世間的不完美。那是一種穿越千年的思念,鐘聲再起,在那廣闊的古聲中,萬物為之肅穆。
東周的曾侯已編鐘是諸侯姬已的華美陪葬品之一,是我國現存歷史上出土的最大、保存最完好的編鐘。編鐘們泛着古銅被歷史打磨的柔華,大小排列整齊,令人心生讚歎。出土后,它僅只被敲擊過一次,也就是一次卻讓我感慨萬分。張藝謀大導演錄製了它只綻放了一次的奇妙,播在了08年北京奧運年的開幕式上。在人們感嘆張導的良苦用心時,我不禁感慨着鐘聲的傳奇。它遲久深邃,綿綿不絕,正如那百家爭鳴的水墨年代,奠定了我華夏民族的千古文化。鐘聲不斷,按時流動的歷史,是流動的文化。再接手,狼毫又曾等誰?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張繼《楓橋夜泊》的詩韻傳了千年,寒山寺的寺鐘也因此吸引了八方遊客。夜晚,黑寂的天空撒了些星星,山林蒼翠涼意微寒,晚風撫面,燈火依稀,忽然一股恬然鐘聲傳來,使人瞬間放鬆,如脫離了這令人煩惱的塵囂而遺世獨立,只差羽化而登仙了。忘卻了這使腳步染塵土的離鄉路,誰又去把流年暗偷換?不禁使人感嘆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藍田玉碎之聲清脆悅耳卻太過柔弱。困於紅樓之夢的晴雯撕扇雖利落洒脫卻太過乾脆。阮籍的琴音雖無人能及卻太過寂寥。唯有鐘聲的博大與廣闊能泛起我們心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塵埃,通過那些微妙的音符激蕩我們心中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