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居住的巷子里,有這樣一個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人們都叫他“傻子”。
“傻子”一出生就不遭人喜愛,他天生顯得笨拙,顯然有智障。他不能和健康的孩子一起去上學,久而久之,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他的名字,而他也就成了大家公認的“傻子”。
幾年過去了,傻子漸漸長大了,而我的記憶里也有了他的存在,我慢慢地發現了他的與眾不同。
“傻子”總是早出晚歸,去的時候拿出一個空袋子,回來的時候,袋子鼓鼓的,他手裡還拎着幾個塑料瓶。原來他是去撿廢品了,他居然知道賺錢啊!
“傻子”的父母在工地上干體力活,每天早出晚歸,同去的也有“傻子”。臟活、累活,只要別人吩咐一聲,他憨憨地笑一下就趕忙跑去幫助了。工地上總是有他忙碌的身影,可沒有人問一問:“傻子,你累嗎?渴了吧?”也許在他們心中,像“傻子”這樣的人低他們一等,是幫他們幹活的工具罷了。
平時工地上沒有活了,“傻子”就在巷子里轉悠,有磚頭被扔到路中間了,他會一塊一塊地拾起,把磚頭擺好在路邊;路上有垃圾,他會這兒找,那兒找,終於找到一個不成樣的掃帚,把垃圾清掃乾淨;遇到從街上回來的老人提着很多東西,他總是跑到跟前,幫別人提東西,即使得不到一句感謝的話,他也憨憨地笑笑,就又跑開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傻子”的付出換不來別人的一點寬容與感謝,有的只是那一個個理所當然的表情。
有一次,“傻子”在路上玩,沒有注意到前方有一個人騎着自行車。那人車上馱着東西,來不及躲閃,就直直地撞上了“傻子”,東西撒了一地。“傻子”愣在那兒了,一臉恐慌。還不等“傻子”有所動作,那人就粗暴地抓住“傻子”的衣領,對着他就開始打,嘴裡還破口大罵:“你這該死的傻子,怎麼這麼不長眼,只會惹禍,給人帶來麻煩,你這該死的傻子怎麼不去死呢……”“傻子”被打得回過了神兒,用力掙扎着,驚叫着,流淚着。一旁圍觀的人們臉上是冷漠的表情,一副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沒有誰去勸誡,去幫助。這時,我多麼想衝上去理論一翻,阻止那個人的暴力行為。可是,我沒有,那時我覺得如果我衝上去了,會很丟臉,遭到別人的議論。我眼睜睜地看着“傻子”被打,直到那人罷休離開,“傻子”顫顫巍巍地向家走去,一走一拐,步履艱難。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我的眼眶不知為何溢滿了眼淚。
幾天過去了,“傻子”沒有出來,聽說在養傷。我覺得很愧疚,怪自己沒有去幫他,讓他受了莫名的冤枉。
一個雨天,我在家中看書,總覺得大門外有些異樣的聲響,從門縫看到一個人影晃來晃去。我不禁疑惑——是誰呀?定睛一瞧,就看到了好幾天沒有見到的人——“傻子”,他正吃力地把一輛輛摩托車朝遮雨的地方推,豆大的雨滴落在他身上,衣服大半部分已經濕透了。只見他左手扶着車把,右手扶着車身,一步一步,一拐一拐艱難地推着車。“傻子”竟這樣為他人着想,而毫不顧及自己!那一刻,我愣住了——一個智力欠缺,身體有恙的人都可以默默地幫助他人,而我又有什麼理由在那天不為他辯解呢,不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呢?內疚、後悔湧上心頭,此時容不得我再想下去,我推開門,奔向雨中,加入到“傻子”挪車的行列。
事後,我常反思:一個殘疾人就能履行義務,彰顯美德,為別人着想,幫助別人,且無怨無悔,他竟有如此高尚的品格,我們怎麼能說他傻呢?
是的,“傻子”不傻,他懂得以個人微薄的力量踐行道德義務,所謂智商高的我們難道不應該踐行道德,尊重並關愛“傻子”這樣的人嗎?是啊,我們應以寬廣的胸懷去接納、包容身邊人和事,這樣我們就會感到心情永遠是天朗氣清!
湖北襄樊老河口市第三中學初二:張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