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回
時常在春日裡想起幼時，每到陽春三月，語文老師總是布置一篇作文讓我們寫，題目是《可愛的春天》。那時的自己仍然在膚淺與幼稚的河流中成長，目光太淺顯，總是把春天寫得俗艷而輕揚。也許也是這個原因，以至於現今，都不曾寫過有關春天的文章。
“林花著雨燕支濕，水荇牽風翠帶長。”昨天放學回家的時候，坐在公交車上，頭耷拉在玻璃上，望着逐漸陰沉的天，心中忽然想起了與此情此景好不搭調的杜甫《江畔獨步尋花七絕句》里的詩句。看來，的確是“候鳥一個側翼，轉眼又是一季”。冬去春來，人們卸下了冬的陰鬱，世間萬事萬物如罅隙新綠的苔尖，努力生長着。
自己其實一直都不喜春天，也許是因為小時候寫的那標準課堂文時總按照老師所說的抒發自己是如何如何愛春天的文章，也許覺得春天太過嫵媚。總之對春天的情感一直都是撲朔迷離，說不清理還亂的感覺。
周圍的朋友基本上都認為春天是一幅飽蘸着生命繁華的冗長畫卷，是一楨浸染着生命之色的畫布，它有獨擋冬日的凌然的大氣和決絕，也有苦楚熬盡漫長煎熬的自如和坦蕩，它特有的新綠，它特有的溫煦。他們也好似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喜歡春天。我雖然對春天的情感不深，卻也不否認他們的說法，可我只獨愛它所帶給我的一種“獨倚危闌淚滿襟，小園春色懶追尋。深恩縱似丁香結，難展芭蕉一片心。”的感覺。或許，這是寒春所獨有的哀愁，也或許現今的我認為春天是一個寂寞的季節。
坐在木椅上，將心中的情感除去，理性的看待春天。只覺只見春風翦翦，葳蕤蔥鬱，葉兒輕搖，枝兒輕晃。蔚藍的天空中，雲捲雲舒，那些浮雲猶如琥珀的琉璃輕輕的又急速的流蕩。春天是那麼的淡然，那麼的輕巧，輕至若息。“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春天的風兒，如同一壇醇香的酒，它那輕撩的風絲，輕曳的風情，輕柔的撫摸，輕恬的情懷都讓我感到一股真真切切的美。春天所帶給我的輾轉的情絲便盡自慵懶又舒擴的在心中如漣漣情韻無限的擴放，猶如蜻蜓點水、浮光掠影般將心中的一夕春潮蕩漾。
也許，我認為春天是一個寂寞的季節是因為時光的匆匆，又或因為我的心中有一股寂寞的滋味。我總是坐在春的懷抱里，無力的看着“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歲序無聲，卻發酵成一闋稀稀疏疏的傾訴，灑下斑駁的投影。“春以為期，行雲東來，無負然諾”，春以為期，又是一年來到，而自己最怕的也恰恰是又是一年新來到。歲月總是這樣的無情，總是這樣一天又一天的流逝。我害怕自己在那一天會突然覺得自己浪費了原來的時光，我怕自己在未來後悔，我怕自己沒有達到自己的期望。春為伊始，一年之計又在於春，我對春天的情感盤根錯節，繁蕪噴涌，但我卻又似懂非懂覺得怕比愛多，這也許又是自己不怎麼喜歡春天的原因。
春天太會蠱惑人心，它時而讓人覺得它有一股君臨天下的大氣，時而又讓人覺得它是一位執傘行走於煙雨江南小巷裡的素麗旗袍女子，時而又讓人覺得它僅僅俗艷而嫵媚。我怕，我怕我看不清春天，我怕歲月只是一場春去春又回的風情。我還是讀不懂春天。
“自古賞春者眾，詠春者益，惜春者寡，願為春駐者，唯斯人矣。 春光易去，誰願留春？春色易老，誰為春駐？”
我無奈於花易逝，害怕於明年春如故。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恨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迷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檐蛛網，盡日惹飛絮。”
春去春又回，究竟在我生命這篇平凡的文章中，哪一個句讀時，我才能讀懂春天？
Natalie .
2011-3-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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