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火車緩緩地滑出了站台,進入了朦朧的夜,整齊的、零星的燈光全部溜到了我的背後,我知道這個漫長的道路,和着鐵軌的摩擦聲與點點星燈光。身旁的旅人已然響起了輕微的鼾聲,這個硬卧代硬座的車廂內,剛剛還是種種的吵鬧也隨着車窗外的清風飄走了吧!
雙眼獃獃地望着車窗外的黑暗與點點燈光,似乎所有的心思全部寄託到了他們身上,耳畔響起了那首無比熟悉的“一路向北”,可是我的路線剛好相反,天知道前方的某一片黑暗才會是我應該駐足的信號,他應該會留有我的氣息吧,會有的,一定會有的!列車的速度不是很快,可是終會有屬於他的終止吧。終點不會是停頓的,拖着行李箱慢慢地匯入湧入站台的人群,看着人們快速地湧入一個個站台,似乎只有我是一個掉隊的、追不上隊伍的落伍者。
站在候車室的門口,偌大的空間卻難得見到大群的旅人,似乎剛剛下車時的繁盛只是一場夢境,我不知道是否與我同路的人不會太多,還是我只是見識了黎明的前奏。再一次的踏上南下的列車,身邊的人們在已經不再是熟悉的身影,簡單的交談在每一片小小的區域交織着。這不再是一列轟隆隆駛入黑暗的拓荒者,而是一條條跨越緯度的心靈的溝通。隔壁的老者是一個樂於交談的先生,歲月的閱歷都印在了他的手上、臉上,甚至是言語中。我們之間是一種會心的、暢所欲言的交流,老者的言語透露出他的滄桑,那是一種跨越時空的財富。
過道對面是一位美術系的高材生,可是我的語言沒有半分的藝術性,怎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呢?我是識趣地、默默地聆聽着傳遞過來的藝術氣息,偶爾的一兩次聲響只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沒有人會在意這些笑料傳出的緣由,能夠在這片小小的車廂內帶來笑聲也就是“語有所值”了。
故事總會是有的,來源於周邊的旅人的一次次暢聊,可是旅途跨越的緯度太長,我也難免會有些昏昏然了,偶爾的一兩個小故事還是會喚醒沉睡的記憶的。火車上發生的故事自然很多都是旅者的所見所聞,就在我的意識處於半昏暗的時刻聽到的一個故事卻是印入了腦海。故事不長,也是發生在列車上的普通的事件。火車停靠一個站台,上來三個女大學生,車廂內的人不是很多,三個女生的座位不遠處的乘客的身份可以說是有些特殊,他是一名軍人,可能是回家探親,也可能是要返回部隊吧,這名軍人靜靜地坐在那裡看着一本不是很厚的書籍,周圍的旅客也很少與之交談,可能與他看書有關吧,誰會打擾一位沉浸在書山上的人呢?三名大學生看到這名軍人在她們不遠處看書,三個人竟然取笑着他,什麼“一個大頭兵而已,還會看書”之類的言語在三人的嘻哈中傳遞,車箱內的其他旅人自然不會過多地關注她們,因為她們使用的是英語。下車之前,這名軍人遞給三名女大學生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幾句英文,大概意思是“我聽着你們之間的交流,英語還沒有過六級吧?”三人看過紙條的內容,紛紛追出車廂,想要向這名解放軍戰士道一聲“對不起”,可是列車早已緩緩駛離了站台。說這個故事的人是一個年紀不大的人,這是他的親歷,因為聽不懂英文,他只是看到了經過的大概,這些內容也是三個姑娘在軍人下車后說的,當然了這次她們用的是國語。
誰知道我們周邊是否存在高手呢?可是我們要尊重所有人。話說出來是那麼的容易,可是又會有幾人可以做到呢?
窗外由黑暗變成黎明,又由黎明變作黃昏,旅途似乎不再遙遠。
一片片綠劃過窗外,一棵棵樹、一座座山。
雨滴落下,窗邊殘留着它的痕迹,遠方的樹彷彿更加的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