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認為,生命是個極其凝重的話題,它不同於五彩的青春和流金的歲月。它應該泛着厚重的質感,飽含了所有至真至美至善至純的真摯情緒。也一度固執地堅信,每一個生命的結局都應該是完美而且無憾的。
可是,那麼如花的年紀,那麼幸福的一個女孩,怎麼就突然香消玉殞了呢?面對這個突來事件,我卻只能保持“不知道”的態度。那一瞬,所有關於生命的美好的構造突然間倒塌了,一種近乎絕望的悲傷和絕望溢滿胸口,令人窒息。忽然想起了《約翰.克里斯朵夫》里那久久不曾理解的話語:“一個人對於死的親眼目睹之後才會明白原來自已一無所知,既不知所謂生;亦不知所謂死。痛苦的觀念和一個人真正的流血受苦毫不相干,死的觀念和一路掙扎一路死去的靈魂毫不相干。所謂人,花盡心思固定生命,其實這生命每分鐘都在腐爛。”
當生命輪迴於四季交錯之間,時間的隧道也隨之為我們打開,可人生的漫長與曲折,埋葬了多少春花秋月的樸實與完美,又留下了多少月缺月圓的悲歡離合,當經歷了一番大徹大悟之後,人生似乎變得一切都有所謂了,而一切似乎又是那麼的無所謂!
站在時光的彼岸,回看似水的流年,那些嫣然無畏時的歡笑,那些年少輕狂時的跌跌撞撞,那些無所懼怕的信誓旦旦……如今想想,一切終於還是輸給了時間,我們以為會追逐一輩子的東西,終究被現實打敗地支離破碎了。
生活的常識告訴我們,大到黨報,小到公司報紙,幾乎是清一色的歌舞昇平,負面消息或者有待改進的地方几乎不寫,缺點漏洞更是捂得嚴嚴實實。行走在阡陌街巷,城市鄉村,用心記錄歷史,追求真相,傳遞感動,做好黨和人民耳目喉舌。這是很多人們心中的記者形象,在許多人眼裡記者無疑是一項神聖而榮耀的職業,常被人稱作無冕之王。而我認為,記者不是作家,不是教師,不是評論家,更不是什麼無冕之王……作為一名記者,要做的不是創作,不是教導讀者,更不是對某事件發表看法,你要做的事情只是代替你背後成千上萬的讀者,表達出他們的心聲,用客觀公正的態度寫出一份真實的報道。而今,我們卻連新聞的真實性都主宰不了,政策和付費新聞這兩座大山讓新聞自由這個詞變得愈加遙不可及了。記得暑假去實習,因為某些原因最後分配到了專刊部,後來才知道專刊部都是付費新聞,為了達到商家所謂的廣告效應,我們用盡華麗的詞藻,最大尺度地夸夸其談,把商品捧到極端。而對先進學校和醫院的一些報道,都是付費后才准見報。每月,看着專刊部的記者們為了那些付費新聞,加班加點,不斷地改進只單單為了商家滿意,每每還要擔心這月的稿子總分有沒有達到報刊的標準,自已能不能拿到底薪,又有多少提成……
我不知道多年以後的自已是不是也會變得如此“世俗”,整天為了稿費的多少而籌謀,為了迎合領導只會寫那些官方的會議紀要,為擴大廣告效應,寫出一篇篇偏離實際的軟文。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到來,我想我肯定會很鄙視今天這個只會義憤填膺而不懂生活中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艱辛,只有豪言壯語而不懂得付出實際行動的自已。在這個不能用三言兩語概括的大千世界里,我知道自已只是芸芸眾生中的渺小一員。好友對我說,你不嘗試着去改變你想改變的,又怎麼知道自已改變不了呢?但我卻開始畏懼了,我怕自已終有一天會演變成自已討厭的偽君子形象。一直記得夏瓊老師的一句話:“當你不能說真話的時候,至少你要不說假話”。可是某些時候,你不說假話是否就可以了呢?當你拒絕說真話時,你就算是失職。如果某天,我失去了說真話的勇氣,我想我會割捨一切,義無反顧地退出。
每個人的一生都被自已播種下的熱情追逐着,生命有時寂靜無息,有時疲憊不堪,有時卻轉瞬即逝。記得曾經年少,擁抱着陽光;曾經奮發,追逐着夢想;曾經坎坷,似迷途的羔羊。而今,當一切看清之後,我想我會努力記住該記住的,改變能改變的。
做了那麼多夢,夢裡來,夢裡去,夢裡總有那個模糊不清揮之不去的影子,那個帶着我不停向前奔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