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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千年,險山秀水阿依河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夏雨帶着少女未曾訴泣完的憂愁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雲山縹緲,未曾拭去朦朧的面紗。帶着對阿依河的期盼和對一個人的懷念踏上了這段難忘的旅程。

  千年不變的美麗,阿依河。這是千年來不變的美麗,亦如纏綿千年的情結。

  霞光初露,朝露帶着朦朧的光澤在濃綠的樹葉上凝結成珠,若黃豆大小的露珠沉沉地壓在薄薄的葉片上,湯匙大小的樹葉背着晶瑩的露珠沉甸甸地伏着。天空——如的憂鬱的少女般愁眉緊鎖——黑沉沉地壓在墨綠的山巒。路邊的草芥也伸直了身子向著灰色的蒼穹,像是無數雙乞討的手——上天終不負苦心人——手中留着點點上天的施捨。在新的光年裡我帶着對過去的不舍和對一個人的懷念一個人孤獨地乘着這番景色踏上了一段難忘的山水旅程。

  時間像是透明水管里的水,在一節一節充滿氣泡的水路中飛快地流走。不久前還如愁眉緊鎖的少女的天空,此時已哭得梨花帶雨,大顆大顆透明的液體潸潸而落。在一陣向後仰的慣性作用以後菶菶草木開始向後下方落去,大顆大顆透明的液體重重地擊打在烏黑的柏油路上濺起如絲細小的水漬,濕漉漉的柏油路如老式膠片放映機渾圓的膠片帶一樣從前上方一幀一幀地從透明的擋風玻璃上滑過。我看到你的影子在琉璃上若隱若現,明亮,幻滅。

  在一陣隆隆的引擎聲中,翻山越嶺,九曲迴環。窗外的雨依舊簌簌落下,蓊鬱林木在雨滴地擊打下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客車一陣又一陣的跌跌蕩盪,轉來轉去,車裡的我們一陣又一陣地騰起落下,左磕右碰之後終於如願地抵達了期盼的那個地方——阿依河。

  時間像是被刻意安排了的,在某一個時間等待着某一段難以遺忘的過往發生。當時光沙漏里細小的沙子從狹小的縫隙里一點點流逝乾淨的時候——在少女一陣如泣如訴似的淚滴滴落之後,天空開始舒開它緊縮的愁顏,逶迤的山巒像是剛出浴的美人,將它那最美最動人的秀髮展現給了世人。當車輛緩緩駛入阿依河入口的時候,那幅動人的大自然山水之作淋漓地展現了出來。

  轉眼,光影琉璃,失去了最初的那份朦朧之感。十幾座的小巴在一陣咯吱咯吱的摩擦聲中慢了下去,最終在一聲響亮的氣體泄露出去那一剎那,車門噠地開了,車上的乘客急着跟在前面人的後面向車門走去。當我邁着左腳踏下車門踏的瞬間,一幅獨特的自然景觀襲卷了我心中的半壁河山。墨綠起伏的山巒,溝壑縱橫,幾百米深的峭壁垂直地立在這塊神奇的亞歐版塊上,像是一道道經年不愈傷口,依然有“血”在汩汩流淌。纏繞在山間的大霧像是喜馬拉雅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白得透徹而晶瑩,看不見一絲幽怨與彷徨。只是霧中忽然浮現出你的畫面,轉瞬消失了身影。

  原諒我片刻將你遺忘,因為另一段時光的一程風光不允我將對你的憂傷帶入這樣一個靈秀的地方。

  瞳孔收回,轉瞬低頭,大片蒼翠的銀杏湧入眼帘,明亮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塊翠綠的紗布,佔據了我視網膜里不大的空間。然後,這塊翠綠的紗布像是被人從中間剪斷了一樣,劃出一道明顯的傷痕,骨骼分明。我邁開雙腳大步坦蕩地朝前走去。沒走幾步,兩座石山突兀地割斷了那片翠綠的銀杏林,若似門神里的秦瓊和尉遲恭森然而立,守護着它們背後的那片靈秀之地。定睛一看,“阿依河”幾個血紅色的大字深深地刻在右邊的石山之上,象是生生地在它身上割出的一塊塊肉,然後淋漓的鮮血從成千上萬個毛細血管里緩緩地流淌出來,流淌着無數若隱若現的悲傷。

  像是大海里的一葉扁舟,當你被放逐,才發現自己的渺小。

  我從容地踏過這道沒有門檻的大門,正準備往下繼續走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差點讓我說不出話來。高大的銀杏筆直地夾路一字排開,像極了電視劇里常見的沙場點兵景象:將士門筆直地站着,相向而對,站成一種不容侵犯的姿態,等待着將軍的檢閱。斜向下的階梯分成四級,每一級2米左右的高度連成了一幅曲折的人文畫卷。階梯的兩邊是步行梯,中間是似框了相框的浮雕,浮雕的內容是阿依河的奇山秀水和苗族土家族的風情歌舞。高大的銀杏筆直地站成與入口齊平的高度,站成一種沒有落寞沒有悲傷的姿勢。

  千年不變的美麗,阿依河。這句熟悉的句子不知從什麼時候已經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 也許是去年離家的時候在去火車站的路上看到的路邊廣告牌記住的,也許是離家太久,口裡不斷地念叨着:“千年不變的美麗,阿依河”而記着的。而今再次念起這句廣告詞時,它給我的感覺是那麼久遠,久遠到像是遠古的迴音。那是你千年前的呼喚么,如果那是你千年前的呼喚,為何今天要讓我遠離你。

  往下走去,穿過兩邊若將士般森然而立的銀杏林,一道黑色的牌坊赫然立於眼前。“阿依河”幾個血紅色的大字刻骨般鮮活地印在上面,若國外華人街入口處的牌坊一樣,高大,威嚴,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感。只見來這的遊客紛紛站在這塊高大威嚴的牌坊前面留影紀念,彷佛形成了一個不和這塊牌坊留影就沒來過阿依河的定理。

  光陰走散,流年若失,倏然半月,流光飛去。我走在天涯的另一端仰望山川草木,天空流嵐,不見你的身影。是走失的光年還是難以忘懷的從前?

  人生天地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人生尚且如此,何況區區時間乎?流年似水,倏然遁去,片刻光影,轉身飛逝,時間帶着我飛快地向前邁着步。

  徒步入口,只見一片長廊,皆系古代廊亭遺風,臨步憑欄,遙見千尺絕壁赫然絕於眼際。山頂松柏墨染了千層江山,自頂而下,近於90度的絕壁上突兀之處,翠竹林立。“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不正是此時之景么?低眉,細看來,原廊亭也於絕壁之上,腳下砌石縫合之處,蓁蓁翠竹勃然向上,大有衝破岩層化予擎天支柱之勢。

  自廊亭入左,時不至半柱香之時,一段10餘米的平坦小道像是鋪于山間的地毯一樣,綿延開來。盡頭之處,只見灰瓦木閣立於小道之上,中通,可行。門前立一石碑,名題“千步梯 ”。碑文記載道,此千步梯繫上世紀二十年代當地彭氏漢子帶頭修築,有“猿猱欲度愁攀援”之稱,其險堪比蜀道。只聞其聲便可知其景區的最大亮點,那就是“險”。

  看了這段碑文之後,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嚮往之情,片刻不留戀地朝前快步走去。沒走幾步,一幅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毫不保留地展現在我面前。我在心裡暗自驚嘆,以前背《蜀道難》時的那些景色彷彿就在眼前,其險果真名不虛傳。在下第一個轉角之處,我憑欄觀望,一道人類文明的代表之作——號稱亞洲第二高的自然觀光電梯——劃破了這山川的孤寂,將這首自然純粹的孤寂之音唱成了一首婉轉優美的交響樂。像是山間的青溪,帶着未曾被世俗玷染的純粹,緩緩地從我心上流過,蕩滌了所有的憂傷與彷徨。

  過去像是時間派來的殺手,逼着我向前奔跑,我們在向前跑的同時把現在丟棄給了時間去,然後被時間變成了又一個殺手,不停地追趕着我們。

  我被時間也被那份美好的憧憬逼着向前走。繼續往下走去,只見懸崖峭壁上木樓林立,在木樓中間有一塊突出的平台,細看來,原來是供中途休息的亭子。亭中有一石碑,碑文上記載道此系“巴山廊亭”。木樓深深地嵌在絕壁上,像是天然銜接在一起的,不同的是廊亭是人文景觀,與自然景觀有本質上的區別。往前走去,通體的深灰色浸滿了我眼球的每一處縫隙。行走在其中,好似遊走在天際般飄飄然。到達亭中,只見三方皆是木欄相圍,憑欄相望,只見不遠處三山相交,中間是被時間這把無情的刻刀劃開了的三個深深的口子。像是經年不愈的傷口,依然有無數鮮血在汩汩流淌,流淌着無數的悲傷與迷茫。綿延千里翠竹林立的山川至此沉落下去,落盡那經年不愈的傷口。

  往前下方望去,只見灰瓦木樓的廊亭緩緩消失在翠竹綿延的不遠處。我躊躇滿懷地往下走去 ,只見近於90度角的峭壁上赫然伸展着一條小道,像是盤桓在山間的巨蛇。路邊枯葉縱橫,翠竹層疊交錯,路的盡頭消失在翠竹林立的前方。我不曾料想,電影中常見的景象會親眼所見,也許是我的幻覺,因為它太美了,美到難以置信。不過即使萬山翠遍,沒有你的點綴,一切都是那麼寂然。就像是沒有生氣的軀殼,若秋日樹枝上空空的蟬殼,沒有血肉,沒有靈魂,獨自守着那個蕭瑟清冷的秋天。

  時不至半日,天際流嵐盡失,山間迷霧俱散。我繼續往下走去,眼看清水、竹筏漸次浮於眼眸,流水潺潺的聲響跌宕起伏地迴旋在我耳際,不見其形,已聞其聲。行至谷底,只見一汪清潭絕於眼際,其水碧,可與山間翠竹相映。岸邊樓蘭之下五顏六色的橡皮船堆積如山,由此可聯想,此景區的最大業務——漂流。抬眼望去,原在山間樓閣“巴山廊亭”上遙望的三山相交處正是我足下站立之處。側身放眼望去,綿延千里的山壁,層巒疊嶂。遠處碧綠的江面上泛着一層迷濛的白霧,纏繞在蜿蜒的水面上,久久不曾散去。

  時間像是過去了很久很久,又彷佛是我凝眸的瞬間。一回首,才發現早已時過境遷,滄海桑田。你的容顏,又回到眼前,不過不再是清澈的眸簾,你的語言,不再讓時光無言。我寂寂無言,執手淚眼,濺濕了永遠,讓思念蔓延。

  時間無言,抹掉所有的哽咽。哭泣的少女早已一掃愁顏,舒展開她明媚的臉龐。空氣中透着淡淡的青草味。我循着渡頭往下走去,蜿蜒的山腳青色棧道綿延,在離於水面2米之處。站在棧道上朝着下游的方向,左邊是那個千年不曾變過的山,依舊那樣險,那麼媚。右邊是清澈的江流,生生不息。

  山腳的棧道不寬,只有50厘米左右,是靠着山修的。我抬起頭看着頭頂上的山,垂直地立於水面,像一大塊直插在水中的蘆薈,不曾傾斜,也不曾搖晃。山間怪石嶙峋,長滿了整座山,宛若紅疹一樣,一處爆發就如異軍突起一樣迅速蔓延全身。在怪石之中,長滿了無數蒼翠的竹。山間沒有風,立在破岩中的竹不會隨着激蕩的風翩翩起舞。我暗自感嘆:要是猿猱面對眼前的山是否也會泛起愁絲呢。焦距縮短,於頭頂2米左右的距離的山上,長滿了無數野草,有些我甚至叫不出名字,有些像是草藥,結着黃豆大小的果實,有些本就是雜草參雜在那些比較顯眼的“草藥”里。我回過頭來,望着右邊的江流,清澈見底,經年沖刷形成的鵝卵石,像是人工投放進的雞蛋,在不深的河水裡長眠着,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淡淡的光芒。

  光年流轉,蔚藍瀰漫。走在山際,這美不勝收的阿依河在我連聲感嘆“鍾靈毓秀,險山秀水”中慢慢向後離去。因為你而喜歡上的天空已碧空如洗,一掃塵世的浮華喧囂,在這靜得可以聽見鳥鳴的山谷里,徜徉。此時的我心情大好,懷揣着阿依河這份靈秀之氣歡悅地向前走去。

  我們宛若這塵世的匆匆過客,還沒來得及慢慢感受就已經被離情別緒逼着走遠。

  天色漸晚,我循着路往回趕,經過來時的路,景色依舊那樣好,我不禁喃喃自語:下一次來我一定要帶上我女朋友來——帶着你來——感受我家鄉的獨特魅力。只是想起你在天的那一邊,在另一段匆忙的時光里慢慢將我遺忘,我的心就莫名的悲傷。原來走散在天涯,卻難以遺忘於海角。

  向來回首,才發現至始至終都只是我一個人在走在看在想、在回憶有關你的每個畫面。原諒我不能將你遺忘,即使片刻;即使沒有悲傷異常靈秀的地方也洗不去你留給我刻骨銘心的傷。這是千年前定下的情么?亦如這阿依河千年不變的美麗一樣,千年不變的情,千年不變的美麗!

  2012年7月寫於阿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