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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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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已下,狹小的舍飄蕩着絲絲暖意,於燈下伏案寫作。

  忽然,發覺簡裝的線描本上多了些顫動的清麗,仔細一瞅,才發覺是移動的筆打在燈下的瘦影,重疊交錯,投放之間有種自在的虛幻之美,不禁愕然,不敢再動,細細端詳,看那虛實,看那長短,看那極細微之處的閃轉騰挪。忽的便想起了豐子愷先生《竹影小記》中的意境,想着彼時彼人的鏡像,好似遇到了知音一般。

  我覺着,影,是人身體的一部分,它產生於體,自蘊靈氣。試想,人若無影,豈非嚇破你的膽子?若有影無人,怕只在“皮影戲”中演繹悲喜罷了。

  影是好的, 他不會說謊,也不會告密;他不會欺詐,更不會行善;他既無人之煩惱,亦不會庸碌諂媚。影子是最好的證人與諦聽者,他只忠於本身,若主體枯弱,其亦委頓不安,主體碩壯,其亦生光。

  人只有一個影子嗎?恍惚一看,實不盡然。有些時候,人有很多個影子,若如人本身的多面性,外界光怪陸離射來,便已盡作幻滅。有的人,譬若風中竹影,漂泊難定;有的人,則如清風浪影,游弋天地;而更多地人,則是眾燈初上的流離影,疲於奔命的充實,難換心中一刻清涼。

  說話間,燈已漸暗,影之拉長,虛實變幻,令人萌生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