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手錶
■ 陳永明
很小的時候，常到縣政府的大院里去玩，遠遠地見過縣上大領導戴的手錶，就知道這東西金貴。後來又常聽一些到過省城的人說起所見所聞，印象最深的是說西安城裡誰誰的手錶如何如何被賊偷去了，有些情景聽得人毛骨聳然。從那時起，我就想長大后也要買一隻手錶，有了手錶后，定要小心翼翼，千萬不能讓賊偷了去。說來也怪，在沒有鐘錶的年代，人的生物鐘卻調整得非常准，上學或者出工很少遲到，也沒有因此誤過多少事。什麼時候幹什麼事，看看太陽的位置，聽聽一天三次縣上的高音喇叭也都能把時間估計個八九不離十。
一九八〇年元月，中師畢業參加了工作，到這年六月，半年工資 一次發給了我。當年每月工資三十二元，領到工資后，先交欠學校食堂的幾個月伙食費四十多元，給了父母五十元，剩下的一百多元我準備買一隻手錶。當時改革開放剛開始，手錶第一次降價，鄉上的供銷社的蝴蝶牌手錶一百五十多元降到九十五元了，這在當時是我近三個月的工資啊！這與現在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員相比，相當於現在近一萬元錢。我很想有一隻手錶，自己的工作性質也需要一隻手錶，工作后條件稍好的人也都買了表，在徵得父親意見后，就決定去買那隻看了多次的手錶。
買表那天，剛好是雨後放晴，我的心情也和這天氣一樣非常好。吃過午飯，我換了一件洗得乾乾淨淨的短袖襯衫，約了兩位同事，請了校長一同去供銷社給我選手錶。到了供銷社后，售貨員拿出三隻表供我們挑選。校長前不久剛買過表，他很有經驗，把手錶發條上了幾下，然後將表把拉出把分針轉了幾圈，時針、分針角度準確，再把表放近耳朵聽秒針走動的聲音，比較了三隻以後．他說：“這隻不錯，秒針走動聲音清脆，有鋼質音，時針、分針角度準確，到底取哪只你自己定。”那年代，一隻表也算是個大件，我懂校長意思，怕我買過來後有問題，他落抱怨。按照校長說的標準，我與兩位同事又驗證了一下，一致認為校長選得沒錯，就買下了。
有了這隻表，給我的生活和工作帶來了很多方便，把時間掌控的更為精準了，特別是上課時各個教學環節用多長時間好把握，課堂效率也提高了。夏天穿着短袖襯衫戴着手表露在外面，人也長精神，也有了自信，時不時的抬腕看錶也成了習慣。我對這隻表很是珍惜愛護，洗臉、洗衣、做飯要把表取下來，放在乾淨安全的地方，在做劈柴呀、挖地呀有震動性的活時，就用手絹把表包起來，裝入褲子的表兜里。晚上睡覺時坐在床沿邊，把表取下來上發條，固定地順時針方向，上十八圈，放在枕頭邊，聽着秒針嚓、嚓、嚓……的聲音入睡，表上帶夜光，無論何時醒來，頭一偏就能看見時間。
到了2000年手機開始普及，工資翻了幾番，一般的手錶又不斷降價，便宜到四五十元錢，看時間用手機就行了。跟隨我二十年，質量非常好，從未修理過的手錶被手機替代了，放進了抽屜就再也沒有用過。
近些年一些達官顯貴又時興戴手錶了。實際上它的時間功能已經淡化，更多的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戴手錶的人也不會用那種很一般國產表，講究是名牌，動輒幾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外國名表，還有的熱衷於收藏名表者，成為自己財富的一部分。有些官員為戴手錶被媒體追着不放，最後落得個身敗名裂，還貽笑大方。歷史上有為了保護自己的手錶不被盜賊搶去丟掉性命，現代也有為了炫耀名表而丟官遭受牢獄之災的人。
手錶還是應回歸它的本能——指示時間為好。
2013.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