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旺
1987年底,我從江西某中專學校畢業,兩個月後的1988年2月,我正式分配在離開老家四百里地的地方工作。
這個地方是個老革命根據地,跟隨方誌敏打仗的烈士很多,自然他們的後代也不少,我原來以為,這樣一個地方,它的人民一定是十分淳樸而厚道的,當地人待人應該都比較客氣,可是,一個月下來,我對於分配在這裡如同吃進去一隻蒼蠅,這地方的人欺負外地人到了極點。
整體的素質如何,我就不說了,讓我十分鬱悶的是,我剛到防疫站工作時,竟然有一個我的老校友,和我畢業於同一個學校,因為比我早幾年畢業,自然是我的學長。我以尊敬的態度客客氣氣地稱呼他,以小弟的熱情笑對着他,可是,他自打一見到我那一刻的時候開始,就對我橫看也不是,豎看也不對,我認為他擔任我們衛生科的科長,也許慢慢擺了兩天架子以後他會改一些吧,因為我當時雖然涉世不深,可我還是聽過給人下馬威的說法,牢獄里還有一百殺威棒的說法呢。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一周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這個個頭比我矮小兩三個厘米、而且早就死了母親的傢伙,對我的態度不是改好了,而是越來越差了。
人家說伸手也不打笑臉人,可他竟然對我這個常常對笑臉相迎的校友橫挑鼻子豎挑眼,一百個看不慣。在一次頒發衛生許可證的時候,我全力配合他的工作,可是他卻連連給我難堪。先是在騎自行車的時候,騎在我前面的這個傢伙故意一偏,讓我的車往他身上撞,我為了躲閃,急忙剎車,以至於車翻人傷。這次受傷,我住了兩天的醫院,花去醫藥費七十多元,為了息事寧人,我打掉牙往肚裡咽。在發證工作快要結束時,他又一次製造事端,故意挑起食品銷售從業人員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好在我及時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才化解了一場遭人圍攻的事件。
從這兩件事情來看,我已經對於這個小人深惡痛絕了。只是常常懷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處事原則,惹不起躲得起,處處躲着他,讓着他。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偏偏我和他就是前世註定的冤家對頭。我比他晚來兩年,只是分得他樓上的一間半房子,也就是說,我分得他樓上房子的一半,另一半是另一個同事分得的。只住了二十天,他突然說他的房子漏水,是我上面的石磨地板沒有搞好,究竟怎麼漏的,我也不知道,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我還信以為真。他叫我花點錢給搞好了,我還真的言聽計從,這一次,又花了不少錢。可要是到那時候為止也就好了,過了一個月,他又說還沒有搞好,讓我再修一次。我說沒有空,過兩天吧。就在那兩天,我發現了秘密,當我悄悄走到他窗口看時,我發現他竟然往他自己的天花板上潑水。想起他說的漏水,我猜他是故意害我。我再也不理他這茬,這根本不是我家房子的問題。他問:“那是誰的問題?”我說:“到底是誰的問題,你還用得着問我嗎?”他不知道是見我態度堅決還是良心發現,沒有繼續以命令的口氣叫我修好房子,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我更覺得這傢伙不是個東西了。
後來,我和他在舞台上發生了暗暗的衝突。我早就聽說他也愛好文藝,但是說實話,他唱歌還行,說相聲根本就是————狗戴嚼子胡嘞嘞呢。可是,他看見我在這個剛來不久的縣份,在舞台上的相聲竟然說得那麼溜,深受觀眾喜歡。這個傢伙後來千方百計說合我那個搭檔,讓我搭檔放棄和我合作,改跟他合作。這一次的傷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深。我決計和他不共戴天。盤算着總有一天和他新帳老賬一起算。可是,二十年過去了,我的計劃始終沒有實現。主要是我和他雖然在同一城裡,可是,我調到縣委大院以後,我們雖然也會見面,很少打交道。
五年前,突然爆出一條消息,他那個調動到外省去了的妹妹突然出車禍了。我常常想,她妹妹原來也在大院上班,我見過的,人並不壞,為什麼死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妹妹呢?我覺得老天有些陰差陽錯了。可是,今年,這個傢伙出大事了————兩夫妻因為液化氣出問題,雙雙被燒得面目全非。我覺得他老婆和我無冤無仇,不應該受這報應,可是,事情不可能像我想的那樣,客觀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不過,對於他妻子,也不能怪別人;他自己,我覺得是罪有應得,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標籤:你不知道將來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