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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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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意與過去擦肩,但過去與現在,卻在這深夜裡,握手。

  一個聲音帶着酒意一晚上都在反反覆復說一句話:記住,你是我妹妹,任何人敢欺負你給打我電話,第一時間到。

  。。。。。。

  寶龍歡唱的包間里煙霧繚繞,一幫不再年輕的男男女女們,用不再年輕的嗓音撕扯着一首又一首老舊的歌。

  門外有四個人在交談,看樣子像是都喝了不少。細看,竟然都是10年前甚至20年前經常見面的熟人,只有一個叫不出名字。儘管歲月的滄桑已悄然爬上他們不再年輕的容顏,但久違的面孔卻並不感覺陌生。

  早已過了半夜還殺出去瘋玩的年紀和狀態,這些年萍兒讓自己像一株野百合一樣的活着,靜靜的,花開花謝;悄悄的,暗自芬芳。

  “你不來,就是不給我面子,萍兒我們好幾年沒見了,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給我面子見見我們,哪怕你來看一眼,馬上走。”拒絕已顯得不近人情,萍兒只得草草換了身裝束淡妝修飾下,踏着夜色匆匆出門攔車。

  萍兒的習慣除了偶爾翻翻舊東西回憶下,並不會特意去追溯過往的事與人。與他們交集的那些過去也已印象模糊了。隨遇而安的心理也亦伴隨了她許多年。甚至下意識的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健忘,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潛意識吧。擯棄那些會幹擾內心的東西,平靜的過每一天。

  包間里有十幾號人有近一半都是舊相識, 桌上堆滿了啤酒紅酒洋酒果盤小菜隨人怎麼吃喝。

  萍兒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熟悉的人扎堆在了一起,這個夜既不是周末也不像什麼紀念日。

  她的到來贏來了幾個熱情擁抱和握手以及讚美,還有不時的敬酒。其實萍兒心裡多少還有點陌生,他們看起來倒因為她的出現而顯得興奮。在他們眼裡,萍兒似乎還是從前那個乖巧愛笑善解人意的女子,矜持理應是她性格的一部分。

  在這一群人當中,唯獨看見老李讓萍兒沒有陌生感,他身段保持得挺好,據說目前在教人交誼舞。

  老李早年好像是感光廠出來的,高個不帥但笑容真誠,從前就讓她感覺十分親和。細細聊下他們竟然有足足有12年沒見,他一直以為她在北方做生意。

  “萍兒,這麼多年,你還是那麼漂亮,甚至比以前更漂亮”

  也許,在這位中年男人的眼裡,萍兒所謂的漂亮是相比當年的清澀多了一份韻味吧。

  萍兒淺笑應道:“是么?”

  如水般的夜色,總是會給萍兒憑添幾許自信。

  是因為朦朧的關係嗎?

  也許。

  “我一直都還記得以前在健身房的時候,我們在邊上練器械,你就一個人靜靜的抱着書坐角落裡看的樣子。”萍兒有點驚訝老李竟然還記得那些,她早就忘乾淨了。

  杯盞交錯的男人們幾乎都是閩南本地人,,眼圈的一曲曲帶着哭腔的閩南語老歌都十分熟悉,可萍兒還是有點融不進這氛圍。再三邀約下她唱了幾首歌,余光中看見老李不時地在對面座位上一邊和着節拍並不時打量她。

  不用想都會知道,他們過後扎堆的茶局飯局上,一定會就今夜的相逢憶苦思甜一番。

  人到中年,是不是大多數人都越來越喜歡回憶,回憶年輕時各個階段值得稱道的事兒,應該是。

  鴻,國稅的資深老人,萍兒同學的老公,十分仗義的一個人。原本萍兒前段想拜託他幫個忙,但因為事情不是太直接沒好意思打擾,晚上竟主動問萍兒為什麼沒給他打電話說那事,他可以找關係試試。話說至此,萍兒內心有一股暖意悄然升起。這麼多年以來,她骨子裡莫名其妙的傲氣常常不願讓自己對人示弱,無論關係多好。這點,也許讓她丟了不少不該丟的。

  其實老朋友還是要常聯繫才好,不一定要幹嘛。萍兒一直不能克服自己與人相處總是被動的性格。

  包廂不算大,太多桿煙槍在燃燒,屋子裡烏煙瘴氣的,讓人感覺窒息,萍兒不得已幾次走出去換下呼吸。沙發上有三五個看起來像60后70后的女人,怡然在煙熏火燎之中載歌載舞玩得不亦樂乎,真是佩服。她們是誰不清楚,但一直對她很客氣,也許是威的關係。他告訴所有人萍兒是他妹妹,她的事就是他的事。

  一晚上他重複了太多遍這類話,讓她感到尷尬,這麼嘮叨是從前很少見的,明顯喝多了。

  歲月無情,在每個步入中年的人身上都烙下了或深或淺的印記。威,明顯老了。

  他脖子上的皺紋像年輪般一環一環密密的圈了好多圈,特別醒目,眼袋兒整個浮腫下墜。

  認識威的時候他還不到30歲,轉眼也已半百。早年混社會他在賭場放高利萍兒有時候也跟出去玩,見到不少當年本地很紅的社會仔,如今那些人想必早被更新換代了。

  晚上還遇到基和輝,他們都是10多年前的老熟人了,他們很清醒只是偶爾小酌,裡面太吵太熏無法過多交談,也許找個時間大家再見吧。

  2 個小時很快就過去,夜裡一點多萍兒告辭,相當疲倦了。包間里歌舞昇平的喧囂依然不減, 快步走出房間令她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威已站在走道,看上去又像是很清醒的樣子:”萍兒,我們握個手吧”萍兒笑笑,把手伸給他。

  鴻,很客氣的送萍兒到電梯口。

  才進家門電話想起: ”你到哪裡了?“

  ”剛到家“

  ”老李知道你要走還想送你,到處找不到你“

  ”沒關係,我已經回來了“

  ”萍兒,你記住,這輩子你都是我妹妹,任何人敢欺負你一定要給打我電話,第一時間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