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媽又催我回家相親了,而且可能一次性要相五六個。她的理由和以往一樣簡單無比,年紀越大越不好找老婆。唯一不同的是,曾經的那個21。22這兩個數字,變成了現在的23。
23,多麼富有一個妖氣的數字啊。它逼着我不得不在現實與夢想間進行一個抉擇,不得不在人生的道路上發出一聲嘆息。
其實我是想結婚的,陪着心愛的人閑逸於飯後夕陽下便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情。可是我在婚姻這種事前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要有堅牢的物質基礎。
不是我現實,也不是我單純,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自卑的。
自卑讓我固執的認為,沒有充足物質基礎的婚姻必將變成一場失敗的買賣。自卑讓我懦弱的認為,一場沒有充足把握的戰鬥畢竟把自己傷的遍體鱗傷。
慢慢中,自卑變成了自傲,我曾放出豪言,誰能證明我這個觀點是錯誤的,那他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很可惜,這種人一直沒出現。
以前我只是朦朦朧朧的知道,自己決不能這麼早踏入婚姻的圍牆,不然自己的一輩子也就只能走動於那小小的圍牆裡了。後來突然有一天我驚醒了,既然婚姻是一堵圍牆,那萬一哪天牆到了,砸傷了自己,那我以後的路還將如何繼續?
於是我明白了,必須要掙足夠的錢,這樣才能蓋最結實的圍牆,也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砸傷自己。
只可惜在我想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已經二十三了。
二十五是農村人的一道坎,二十五歲還沒結婚的便是無人問津的次等貨了。
而我離二十五歲,還有兩年。
兩年內做出一番成就,那麼這種想法便是急功近利的。
而且這兩年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那麼必須萬事考慮清楚的我就是思前顧后優柔寡斷的。
自卑,懦弱,急功近利,優柔寡斷,而且還一無學歷,二無所長。
站在茫茫的人流中,於是,我迷茫了。
人在迷路的時候總想看一眼地圖,而人在迷茫的時候最想看的便是人生了。
我不知道什麼是人生,我也不懂得什麼是生活,迷茫的時候我只能問問自己,你最想要的是什麼,你最喜歡的是什麼,你記憶中最快樂的事情是什麼。
結果卻是我最想要的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最喜歡的是躺在那裡吃餡餅,而記憶中的自己卻從未吃過這種餡餅。
於是我開始想隨便弄了餡餅嘗嘗,方法也只能靠自己一竅不通的手藝去慢慢摸索。
可問題是,我現在所擁有的麵粉只足夠做一塊餡餅,這塊若是失敗了,自己要麼繼續餓着肚子,要麼就把這塊做壞的餡餅湊合著咽下去。
於是,我彷徨了。
人在彷徨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沉醉於自我幻想中。而最美麗的幻想,便是將那深深烙印在自己心房上的夢想實體化。
很多時候我就在想,我的夢想是什麼?
是曾經那個想當兵的願望嗎?是曾經那麼想寫出一本經典小說的願望嗎?或者是曾經那個想過上韋小寶式生活的旖旎嗎?
似乎都不是。
想了很久我才知道,我想在想要的只是,在父母笑容滿意的前提下,自己還能快快樂樂的做自己的事。
父母們當然是想讓我們這些小孩好,我們當然也希望自己有所作為,本是同一個夢想同一個方向,只是很奇怪的,它們不知為何卻衝突在了一起。
記得小時候我問過父母,為什麼你們只告訴我我該做什麼,卻不告訴這麼做的理由。父母不回答我,於是我們慢慢的叛逆慢慢的開始自己摸索。
等到大了,父母依舊在不停地讓我們聽從他們的安排,唯一改變的是,他們開始會告訴你他們為什麼讓你做這件事。
只不過他們的答案太不讓我們滿意。
他們說這麼做是最好的,這麼做是最對的。
聽着這種充滿無奈與麻木的回答,又能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能接受。
每個人都是善於發現缺點的。
父母所能給與我們的是一條平整的大路,在上面你可以撒歡子奔跑,唯一不足的是,這條路筆直蒼白,蒼白到你站在路口就可以看到路尾。
如果人生就是趕路,我想,這種枯燥的大路再平整也不會有人去走。
於是我們選擇跳出大馬路,踏進蘆葦塘,站在與視線平高的那裡我們充滿了用自己的腳踩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的動力。
可是蘆葦地里舉步難行,而且還很可能會刺傷自己的身體。當身體傷痕纍纍的時候,我想過重新回到那平整的大馬路上去。可是這個時候,我的身上已經沾滿蘆葦的清香。
於是很尷尬的事情發生了,父母開心了我們就不開心,而我們開心了,父母就不開心。並且,我們已經慢慢找不到讓自己開心的方法了。
如果這時候回頭看去,婚姻之事似乎已經變成了一件討父母開心或者彌補自己多年過錯的犧牲品。
很多次我問過自己,自己是不是一個自私的人。
如果是的話,那就自私到底,不管他們高興與否,離開他們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自己開心就好。
如果不是的話,那就老老實實的聽他們的安排,犧牲夢想犧牲婚姻也不算什麼大事。
每次我都不等答案出來,就立馬毫不猶豫的讓自己做一個自私的人,畢竟我希望快樂。
只可惜,在無形中,我正在慢慢的做着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