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下的天水湖
忘卻城市的燈紅酒綠,遠離小區的喧囂迷離,在微微的寒風中,默默坐在無聲無息的天水湖邊。十一月的寒冬,十一點的寒夜,殘月無光,黑山不語,枯樹無聲,死水微瀾,靜得令人窒息。
頭頂半輪殘月,悄無聲息,淡淡的月光毫無顧忌地灑下來,宛如一個素不相識的冰美人,冷冷地掃視我身上的每一寸、每一縷。我突然感覺到一絲刺骨的寒意,把頭使勁向里縮了縮,不敢抬頭,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下意識地躲避,心裡一陣無序的跳動,舌尖掠過一絲剛吃過的苦瓜味。
這時,一縷薄薄的雲,識趣地擋住那令人驚懼的月光。凝視黑沉沉的湖面,似乎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着我身上殘存的一點餘溫,呼吸也好像跟着消失在黑洞的盡頭,漸漸地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
驀然間,黑洞的盡頭有一片昏黃的亮光,循着那亮光追去,卻是月光狠狠地刺進湖水裡,激起了湖水的反抗,月光被打得碎成一片,散亂地漂在湖面上,隨波而去。
湖面飄起一層淡青色的霧,似煙,似紗,東飄西盪,越發顯得朦朦朧朧,如同一個任性的女孩,輕輕地來,輕輕地走,永遠讓人看不透。
漫無目的地掃視前方,一排黑漆漆的山包圍過來,好似一群蓄勢待發的野獸。昏黃的月光無力地射過去,似乎要阻止它們對我的侵犯,卻使得它們更加暴怒,看來要作勢撲過來,張牙舞爪的樣子,讓人覺得猙獰可怖。
我想拔腿就逃,可腿上傳來一陣陣刺入骨髓的寒氣,腦海里突然閃齣卡通片中的一幕:一隻只地獄惡鬼伸出白森森的手,抓住人的腿拽往無邊無際的黑暗!
我屈服了,任由它們把我一點一點地往下拉,一片一片冰冷的雪花毫不留情地飄落在心底,遮蓋了曾經五顏六色的繽紛,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死寂。
“喂!這麼冷的天,一個人坐在這,想幹什麼?!”一道刺目的白光直直地戳在我身上,心裡的雪花突然被這道白光射得無影無蹤。我突然有一種想抱住白光取暖的衝動,那人一驚,下意識地一閃,那道白光凌厲地射在我臉上。那人停頓了幾秒鐘,突然走過來,輕輕拍拍我的肩膀,“回去吧,你家裡人恐怕等急了。”一股熱流從心底湧上來,腿上似乎有了力量。
走在河堤上,回頭看看那半輪明月,對她笑笑,明月默默地看着我,恰似一個半遮半掩、含羞帶俏的美少婦,正含情脈脈地送別自己的情郎。湖面上粼粼的波光,好似一群俏皮的小女孩,在那裡挨着、擠着,對我指指點點,前呼後擁地歡送我回家。
月光如水,青山靜默,湖水幽藍,綠樹含笑,我默默向前走,堅定地邁步,“今夜有你們相伴,謝謝你們,我會走好腳下的路,找到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