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不喜歡冬天的緣故,十二月,於我,便成了一個鬱郁的季節。
寒,哪怕只是點點輕寒,也會讓我有思緒凝結的感覺。
這樣的時刻,總是懶於用文字去梳理心情,只是懶散地蜷縮於心的一角,靜看時光從凝眉處悄然而逝。
總在期待春暖花開,可不知從何時起,匆匆而逝的時光,在眼角眉梢留了痕。
於是,總會輕嘆,總會留戀。
十二月,除了懶散,更多了一份滄桑與落寞。
平安夜,天氣預報有雪,於是,心裡殘存的一絲絲浪漫情結彌散開來。
夜,帶着一絲甜蜜的微笑,走進一個銀白無暇的夢境。
清晨,攜一絲殘夢,輕輕掀開窗帘的一角,一縷明艷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
不是雪光,是陽光。
笑笑,冬日,有這樣的暖陽,甚好。一點點遺憾,很快就消融在暖暖的陽光里,無痕。
洗洗刷刷中,半天過去了。
午後,是屬於我的悠然時光。書房,是屬於我的心靈小築。
茗香裊裊,樂聲悠悠。坐落於光與影的交疊處,心漸漸融入溫婉的陽光里。
安意如的桃花語,翻到了最後一頁。一枚紅葉書籤,靜靜飄落在陽光里。
心被大片的夭夭桃紅浸潤,思緒卻被紅葉紛飛的遐思纏繞。
時光,流瀉在文字里,放牧在回憶中。而心,卻已無處安放。
有些事,想不想起,都不會讓心再起波瀾。憶起的剎那,卻依然會讓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淺笑,低眉,心暖暖。
有些情誼,淡到無痕,卻總會在某一個始料未及的時刻,被絲絲縷縷的牽念輕輕撿起。安放於手心,然後,塵封於心底。
相守,寂靜,歡喜,默然。
於是,冬,不再只是徹骨的寒。
想起米蘭·昆德拉的一句話:
年輕的時候,時間只是現在和不斷被現在吞噬的未來;
年紀大了,時間只剩過去和不斷被過去侵蝕的現在。
未來,永遠未知,而過去,總在回憶里來來去去。
不想,算不算逃避?回憶,是不是沉溺?
守着窗兒,看河水悠悠,在粼粼波影里,輕嘆“人生長恨水長東”。
菊花抱香枝頭,紅葉片片零落。百花落盡的季節,疏離的月季花枝上,一點嫣紅在寒風裡微微顫動。
花開一枝,竟如此寂寥。
而那淡淡的一點花火,卻在心裡瀰漫成一季春紅。
於是,一絲柔柔的依戀,一份隱隱的期許,在眼裡心裡悄然凝聚。
轉身,走進屬於我的一片陽光地帶。這裡有我親手侍弄的花花草草,默默陪伴我每一個晨起與日落。
吊蘭,依然鬱鬱蔥蔥。茉莉花盡,可那明媚的葉兒在冬日暖陽里泛着油油的光,若花有魂,我想,此刻,她定然正在回憶中淺笑。
當指尖拂過亭亭的水仙花葉,眼眸被藏在葉莖里的花蕾吸引,一個,兩個……細數淺綠花苞,如同細數那些如水的時光如花的記憶。
輕輕端起風信子纖小的花瓶,看水裡根須如銀針般蓬蓬勃勃地生長,圓圓的球莖上,嫩嫩的綠慢慢的舒展着。
聽店家說,風信子的花很美。於是,每天都會把眼光久久停留在那小小的一抹綠色上。
葉,還未掙脫那緊緊包裹着的球莖外衣,而我注視的目光里,卻已開滿了串串美艷絕倫的花。
月季,水仙,風信子,一個個美麗的名字從唇齒間滑過,滴入心底,心便恬然得開出花來。
心中留香,便是春暖花開。
安坐於歲末,檢視荒蕪已久的心情,卻發現,許多想說的話,還沒來得及開言,已在猶豫的片刻,失去了傾訴的理由。
心有千千結,愛或痛,得與失,快樂或憂傷,迷茫與頓悟,有時,只在轉瞬間。
一念起,萬水千山。一念滅,滄海桑田。
或許唯有文字,才能留住歲月淡淡的痕。
於是,滴滴答答的鍵盤聲里,一個個文字飄落,凝聚,成行。
用指尖丈量心與心的距離,原來,一切都還在觸手可及處。
人在天涯,心在咫尺。
你安好,我便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