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打算寫一封私信給你看。
世界上距離產生於愛屋及烏的程度,這是你告訴我的話,也是我後來一直奉為準則的箴言。你知道的,我沒有把握這封信會到達你的郵箱,你在哪裡?杭州?橫店?西藏?你看,我永遠沒有一種途徑得知你的確切地理位置。我問你是否有去西藏的意念,那一刻,你不回答我,死死的盯着我。我知道完了,龍有逆鱗,觸之必怒。你生氣起來我簡直束手無策,但是你並沒有發飆,你略帶揶揄的一雙拜占庭式的眼睛望望我,彷彿我們白頭如新。你說,那是一個聖潔的地方,聖土我不去的,我太髒了。
我那時候就不打算了解你,就像你不打算了解我一樣,我們惺惺相惜卻又各自為營。
那是十一月的傍晚,天氣已經冷起來,你知道那種冷是什麼樣的概念嗎?冰凍三尺?雪虐風饕?不,都不是,那是一種如同悲傷一樣根本沒有辦法具象的“物質”。總之,我記得空氣的顏色,你不要反駁我,不要說空氣是沒有顏色的。我分明記得那個夜晚空氣是一種冷色調,就在我像個二逼青年在街角吃完一個羊角包的時候,你的電話打了過來。你用十五分鐘的遣詞用句向我闡述了d最近對你的態度,最後你說的理屈詞窮了,哇的一聲嚎啕大哭。就像一個小孩子,你知道嗎,只有懂得撒嬌的孩子才會有糖吃。我對着電話慢慢的辨偽存真,等到十幾秒鐘過去了我才像一隻反射弧特別長的動物那樣警醒——1,你和d這次終於不再拍偶像劇了,你們終於以苦情戲的戲碼作為壓軸結束了整場羅曼史,2,你失戀了失身了你想要死,3,你打電話給你一直向閨蜜嘮叨“死也不會和這種人交往”的人。等到我把你轉述的所有語氣助詞“媽的!靠!”修辭用語“簡直是個禽獸”以及量詞“一個混蛋”“一家混蛋”等等串聯起來的時候,我才調勻了呼吸對着電話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特別文藝的告訴我這樣一句話,還能怎麼樣,權宜之計只有自殺!這樣一句分明是金庸的《倚天屠龍記》裡面的台詞,你偏偏張冠李戴運用到了這裡。請原諒我,因為我一直不知道你這句玩笑裡面會有多少參數會是真實。手機顯示電量不足,我竟然忘記了背包裡面還有一塊備用的電板。我沒有更換,看看腕錶,北京時間23點整,在中國人的迷信里,這正是一個尷尬的時間。
等到我從這城市最高的一座大樓的電梯通上樓頂的一剎那,忽然福至心靈,你不會是真的要自殺吧。我連想都不敢想,急切的摁了下降鍵,你知道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什麼叫做“墨菲定律”嗎?就在這時候,電梯竟然壞了,所幸的是我沒有被困在裡面,門開了,我跑了出來。21層,我恨不得肋生雙翼或者就像國防部的導彈空降在你的身邊。我抓着樓梯的扶手跌跌撞撞的衝下樓,其間,摔倒五次,遺失人民幣若干,丟了耳針一個,明信片統計二十張。這些我都沒有留意,直到我在樓下將那塊電池裝在手機裡面的時候這些數據才被我籠統的計算出來。
午夜呀,我招手攔計程車,發現每一輛亮着燈“無客”的車子裡面都擁擠成了沙丁魚罐頭的時候,我徹底絕望了。你要我怎麼辦???手機裡面你發過來的信息累計十多條,到最後內容越來越憤世嫉俗,從最初的抱怨變成了控訴,我打你的電話,不出我的所料關機。
我真的無法用文字形容當時自己是怎樣一個踉踉蹌蹌的姿勢,你是我的什麼人?我都不知道,見過兩次面,玩過兩次真心話大冒險,有共同的癖好,不吃香蕉不吃榴蓮不看邏輯思維縝密的小說。我們是怎樣界定各自在對方生命中的位置,是驚魂一瞥還是眾里尋他千百度亦或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不是君子,我是浪子,不。浪子都不是。你看,我沒有塵世煙火的嚮往沒有勾心鬥角的鑽營,沒有穩定的工作,沒有光鮮亮麗的社交。人際關係不穩定,今天才認識的朋友,一起抱頭痛哭抵足而眠不離不棄不醉無歸的朋友竟然到了第二天惶惑的問對方,你是?你是?你是?
和你一樣,我是說他們。
和你不一樣,我也是說他們。
聖經上說,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日光之下並無新事。
我們,什麼都沒有。
我衝到你家樓下,身後的保安一路尾隨我。我向他解釋我來看一個朋友,也許她在醞釀一場密室殺人,或者說已經成功自殺,多可笑,雞同鴨講!他又怎麼會懂,既然知道他不懂,我還說什麼嗎?
當我站在你家樓下,確切的說是你住的樓下的時候,保安一臉相得益彰的油滑淡淡的問我,你找s還是d?我理都不理他,衝上樓一腳踹開你的家門。臆想中是這樣的,男主角抱着奄奄一息的女主角衝出了大樓,女主角一定是穿着白色的塔裙,且女主角自殺的方式一定是割腕!而男主角作為影視劇天子頭一號一定會大放悲聲“##你不要死”啊什麼的,在下個雪啊什麼的一定有夠煽情。可惜,現實不是瓊瑤劇,當我像一隻藏獒一樣氣喘吁吁的停駐在你家客廳的時候,屋子裡竟然明亮如晝。
我看見你穿着真絲睡衣,坐在客廳的地板上吸煙的時候,理智瞬間像一把大火燃燒的連灰燼都無跡可尋。我走向你,靴子上的馬刺和脖頸上的一塊碎石頭叮叮咚咚的敲擊我的身體,我抓住你的手腕,看吧,你才不會自殘。
你看着我,彷彿不認識我一樣,我說s,你真的感覺為他自殺值得嗎?這時候我想起來了張愛玲說過的一句話,你問我愛你值不值得,你要知道那是愛,就不用問值不值得。此刻,你為了這個男人沉淪苦海,竟然不惜自殺挽回他對你一星半點的眷顧!你是可憐還是可愛,世界是教堂,又不是教室,誰會教你怎麼生活怎麼走路怎麼得體的說話怎麼……
我想要打你,你驚訝的看着我舉起的手掌,燈光透過緋紅的手指縫隙一覽無餘的落在你的面頰上,你說,不如我們戀愛吧!
這一秒鐘,我決定了,離開,然後在你的門外抽煙,滾蛋。
你看,戀愛是什麼意思。就這個詞組會是什麼註腳,你看我都不知道,那我們還是不要戀愛了。我下樓,你用啤酒瓶砸我,一串唏噓的感嘆,樓上露出一群年輕孩子的笑顏,他們向我吹口哨。我走出小區,用剩下的錢買了一聽啤酒,喝一半扔掉了一半。
過了半個月,我不在寧江了,一路兜兜轉轉,再也不願意回來。你知道嗎,一個人如果有了對此地到彼岸的不能釋懷他終將不能走上朝聖地,於是我輕裝簡行,忘記了你們,s,當然還有d。
親愛的s,我可以說d並不是一個壞孩子嗎?你知道的,這種濫交的社會有什麼人真的是好人什麼人真的是壞人,真的會有一個好壞對立涇渭分明的三八線嗎。我告訴你,再次叫你親愛的s,其實好壞早已經不流於形質,那就茫昧一點,什麼都不要去想,像我一樣一路走一路歌唱,直到死亡。
我在車評收到你的一封簡訊,是發在我的信箱裡面的,那一瞬間我正和一個鬼佬用蹩腳的外國話交流去緣緣齋的路徑。看到你的簡訊,瞬間空間逆轉,我感覺暈眩。
你說,你和d終於破鏡重圓,你說你們花好月圓,我卻失落的無以復加,我企圖用20分鐘以及一打9度消滅掉這個簡訊,然後整理行裝繼續上路。
終於,我忘了你和那些失落。
到麗江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山色空濛雨亦奇,人間四月芳菲盡,對於這個季節的遞嬗人們已經描述的噁心了,我還能說什麼呢?我在一群看似鮮活的面孔和流動的人群裡面奮力的去體味麗江的綠色清晨,然而,除了熙來攘往的人群以及喧嘩我一無所得。最後,他們和我逆行,更加顯得我煢煢孑立。
這天,我的手機連同那個像素還不錯的索尼相機一起丟失了,我找到一家網吧將最近的悲慘遭遇公諸於眾,然後打聽到了驢友p將要去y城,我在網上要了她的聯繫電話。
p是藝術系的大學生,哪一所藝術學院,你知道的。猜也可以猜出來。她用松節油合著顏料在畫布上面肆意的塗抹所謂的後現代藝術,在我看來屁都不是。就在某個無聊的清晨,我打開她的畫夾,這是一本速寫。第一頁我看見了你,你笑着,樣子可愛的向冬季的陽光,我捨不得合上它,就在這時候我決定了,我要愛你,狠狠的愛,不計較一切的愛,當然還有做愛。
我問p借來手機打你的電話,你竟然接通了,你告訴我,你在麗江。我說我要去y城,你說你也要去,而且,由於某些不可預知的原因你和我坐在了同一輛火車上,我在通過處看到你的時候,一句話——爽。一個字形容——媽媽的,不期而遇,看來都是我日行一善天天念誦《金剛經》得來的善果。手機就在這個時候落向了地面,就在落到列車地毯的時候p就像某些長手的神人一樣接住了她,p看到了你.
我也看到了你,看到了你身後的d,看到了d伸向你腰袢的手腕,你們微妙的維持着這樣一個溫暖的令人羨慕的姿勢,那個,就叫做戀愛吧!
我抓着p的手,假裝不期而遇的向你介紹,s好久不見,這是我的女朋友p。誰知道你們大打出手,所為不打不成相識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也無出其右了。
誰知道,更厲害的在後頭,你們幾乎要置對方於死地,我們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被你們橫空隔開。空氣都凝固了,然後撕裂了,就像處女膜一樣,撕裂了,有一種酸酸的疼痛,一種欲蓋彌彰的嬌羞以及一種劍拔弩張的震動。
s,好久不見。我知道了,你們是一對很好的朋友,因為一個叫做l的男人反目成仇,你當著d的面大聲叫囂,l是如何如何的會討女孩子的歡心,就像一隻驕傲的黑天鵝。然後,我發現你的手伸向桌子上p的手,兩雙手就像植物交纏在了一起,你們和好了。
我終於要落幕了,曲終人散,花好月圓。
下車后,我匆匆的找了住處。第二天我決定不走了,你看,為什麼我們要困獸猶鬥,為什麼我們要負隅頑抗?到了最後依舊是一個圓圈,走來走去還是在他的半徑之內,所以我們會相遇,我們就相遇了。
就在我以為《哈姆萊特》或者《基督山伯爵》已經超長篇終結的時候,番外終於姍姍來遲。那是一個陽光飽滿的午後,我一個人在9987坐着,一邊觀看指尖流沙一樣的陽光一邊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你的電話就像凶鈴,擋也擋不住。
我是安心對陽,喜歡我可以去澄文中文網,那邊我有三部小說同步更新,歡迎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