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雍縣巴雍穿青人語言的初步探索
文/陳再雄
穿青族(也叫青族、川青族),是一個主要分佈在貴州黔西北地區,人員相對集中的少數民族。由於多次考察所遺留的疑問,穿青族暫不在我國56個民族中,其身份證上所注民族為“穿青人”。穿青人現分佈於貴州省西部的畢節地區、安順市、六盤水市、黔西南、黔南五個地、州、市所屬二十多個縣,十七萬人(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的數據)。
穿青人,現在變得越來越神秘不可言,許多人正在嘗試揭開這一層面紗。不過對於穿青人,還是存在着許多爭議的,有的人主張“土著說”,他們認為,穿青人像“獠人”和苗、彝、布衣、侗、布朗等都是土著民族,但是卻說著類似於北方的方言夾雜着南方方言相結合的一種語言,他們把它稱之為”老闆腔“或者”老輩子話“,在風俗習慣上面,許多還是有自己的特點的,與漢族和其他少數土著民族不一樣,就比如穿青人供奉的“五顯神壇”,他們把五顯神看得很重要,因為他們都認為,五顯神會給他們帶來希望、幸福。其他民族就沒有這習慣。
又在服飾上面,從前穿青人別於漢族的標誌是婦女不纏足,喜穿細耳草鞋或反雲勾鼻花鞋,腳扎青色綁帶,穿三節衣,兩節袖的滾花邊大袖衣,拴腰帶,戴大勾耳環,梳三把頭。所謂三節衣,兩節袖的花衣服。即衣身用青藍二色的布接連拼湊而成,上節青色至腰。下節藍色至小腿。衣腳用寸許寬的白布鑲邊,衣襟鑲寸許寬的雲勾花邊;衣袖的主袖之外套兩層活動套袖,一層比一層短,袖口大,外面套肩袖口更大,形如古代武士的護肩甲。每一層袖口均綉有雲勾花邊,看去如三節連成;衣袖是活動的,有二三層,穿時釘上,翻二留一或全翻於肩上,故有反托肩或外托肩之稱。
穿青人姑娘的服飾與穿青婦女的服飾不同之處是:不用青藍二色連接,用全青色或全藍色,白布鑲邊,雲勾花邊鑲衣襟,白布或雲勾花邊鑲袖口,衣袖不上套袖。
還有許多風俗上面都還殘留着穿青人獨特的氣息,這些就是支持“土著說”的最有說服力的證據。
除了“土著說”,還有“分支說”,“分支說”的人們認為,穿青人是漢族的一個分支,只是長期深居於貴州深山,與外地交通不便,所以漸漸在大山裡尋找一種信仰來維繫家族的和平與穩定,在納雍縣騌嶺鎮大坪村的郭氏家族的家譜上有記錄,他們家譜上說到老家為江西吉安,他們來到貴州,是吳三桂剿水西時,帶來鎮壓苗彝的漢族,後來就在貴州安家落戶,有的人甚至與當地苗彝通婚,增加血緣關係的紐帶,維繫和平。而巴雍陳氏家譜上卻一致認為是闖王李自成兵敗后,部隊解散后,為了躲避朝廷的追殺,才逃到貴州的,他們穿着的青裝,就是戰袍,青色的戰袍,後來漸漸地成為了他們最有代表性的服飾。
但是我今天主要是談“穿青人”的語言,在納雍縣勺窩鄉巴雍,還在老闆腔里殘留着穿青人的語言線索,我就是巴雍人,可惜我現在不會一句“老闆腔”,而在小時候,爺爺還在的時候,那一句都是老闆腔,所以我雖然不會說,但是我還是比教熟悉的,老闆腔里,能變音調,不像納雍漢族的漢語那樣都是平聲,比如:“房子”,穿青說(huāng zi),納雍漢族說(fangzhi),有一個地名叫“苗墳土”,據說是以前穿青人和一幫搶東西的苗族發生糾紛時,他們和苗族鬥智斗勇,後來把來搶東西的那幫苗族殺死後埋在那裡,所以後來就叫“苗墳土”,可是穿青人讀苗墳土的音卻是苗禾土(mīao hé tǔ)。據陳再庭敘述,這語言似乎與江西的方言很相似,他還是覺得穿青人應該是分支。
所以語言方面我們也可以把它分成兩種情況來分析,先是“土著說”,比如“啰嗦”,用穿青語言敘述是“嘎啦”(gá la),吃飯“敲嗎嗎”(qīao māng māng),樹根“隔都”(gé dōu),岩“唉”(ái),那裡“阿堂”(á tang),趕“Lui”,沒(biu you),屎“嘎嘎”(ga ga)等等,但是又沒一個確切的符號表示,也就是沒有文字來表示,只有讀音卻沒有文字,這就是“土著說”不能完全成立的原因吧!不過又從苗語里有可以看出這是一種土著語言,比如苗語的“吃飯”讀為“掐嗎嗎”(qia ma ma),穿青人讀音為“敲嗎嗎”(qiao ma ma);苗族自古以來稱穿青人為撒格嘍(sha gou lou),彝族稱之為穿青人為撒嘍咪(sha lou mi),意思都是為遠方的人,但是當地苗語卻與穿青人的許多口語異常相似,不過許多還是以漢語為主,只是調不同而已,但是如果說穿青人的語言被漢化了,也不奇怪,就用一句苗語和漢語相比較,漢語“你要去哪?”苗語“雅木嘎地?”,“雅木嘎地”音就有點相似“你要去哪”,不過這也是常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漢族征南討北,到過之處,皆漢語出,如果不習慣說漢語,習慣說上漢語,就無法與之溝通、學習、交流等,但是在交通稍微便利的地方,與漢族接觸較多,漸漸的漢化,是在所難免的事情,所以從這裡也可以說明穿青人也屬於土著。
但是在穿青人的許多讀音裡面,都與現在的江西地區的方言相似,許多穿青人家譜裡面也明確寫到,大多數穿青人的老家都是在江西吉安,雖然有的是隨吳三桂,有的是隨李自成,但是都是一個共同點,祖籍多為江西吉安,這就是力撐“分支說”的證據,許多資料顯示,江西吉安方言也呈一個規律,就是“f”變“h”音,“yan”變“ye”,“a”變“ua”,如穿青人的“房子”(huang zi),“發財”(hua chai)等。
在巴雍穿青人的語言中,有好多是沒有規律的,如果把這一系列的語言大部分列出來,大致是這樣:發(hua),番(pan),翻跟頭(huan gen tou),太(tie),返回(huan hui),造反(cao huan),四方(si huang),放飛(huang hui),土匪(tu hui),豬肺(zhu hui),瘋(hong),夫(hu),孵(bu),浮水(hu shui),斧頭(hu tou),鹽巴(ye ba),鮮艷(xuan yan),眼睛(yi jing),淹死(an si),等。
有許多還是待深入挖掘和探索,我在外地上學,根本很少有時間回家去一次,所以收集歸納的這一點穿青人語言只是穿青人語言的冰山一角而已,但是記錄這方面的文獻簡直少之又少,我能收集歸納上面的許多信息,多虧和那裡的許多健在的穿青老人做口頭交流的記錄,剩下的,我一定會在我的這條路上進行深入和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