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佳是西南音樂學院的學生,師從於中國古箏八大名家之一的劉燁教授,劉燁教授這些年一直從事漢代名箏的整理和復原工作。
王曉佳被劉教授派到了專門發掘漢代古墓的考古隊。也許在先人的墓穴中能找到復原古箏的一絲線索吧。
考古隊里,王曉佳最談得來的是葉移。葉移機靈,鬼主意多,所以人們送了他一個外號叫葉猴子。考古隊的周隊長經常給葉猴子鼓勁兒,讓他追求王曉佳。要知道隊里能來個美女不容易,想要留住就更難了,不抓緊,煮熟的鴨子都會飛了啊。
這天周隊長腰上的手機響了,原來外考隊的隊員在魏安城外的甘水鋪發現了漢代的一個官宅遺址,在挖掘的過程中,他們還在院子里的銅林中發現了一個神秘的地下石室,所以打電話請求周隊長派專家前去支援。
葉猴子把考古需要的設備裝到了切諾基吉普車的後備箱中,王曉佳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葉猴子吹了聲口哨,開車一溜煙直奔甘水鋪。
地下石室的棚頂已經被揭開一塊,露出了一個黑呼呼的洞口。外考隊的周隊長一見葉王二人到來,就把碘鎢燈和繩梯從洞口垂了下去。葉猴子膽大,穿好了防護服,踩着繩梯下到了石室,王曉佳跟在其後。
石室被碘鎢燈照得雪亮,在一張寬大的石桌上,放着一張已經碎成了木塊的彈弦樂器,桌旁的石椅中趴着一具男人的白骨,白骨左手提着一把青銅劍,上半個身子俯在了彈弦樂器上。桌旁的地上還躺着三具高矮不同的白骨,他們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腐爛掉了,不過從骨骼的大小明顯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
葉猴子把整個石室檢查了一遍,最後在石桌上發現了一行潦草的字跡,看完那些字,兩個人才明白這把彈弦樂器正是天下第一名箏“古月秋花”。
葉猴子見王曉佳瞧着那堆碎木頭髮愣,調侃道:“大音樂家,難道你還想把這張‘古月秋花’復原了嗎?”王曉佳點了點頭,取出文物袋,仔仔細細地把“古月秋花”的所有碎木片撿到了文物袋中。
兩個人開車回到了市裡,得到消息的劉教授早就在周隊長的辦公室里等着他們了,周隊長看着王曉佳拿回的那堆木片也覺着好奇。“古月秋花”是千古名箏不假,可是這堆木片殘骸又能有什麼用啊,難道根據這些碎木片,真的就能把那張千古名箏給復原了嗎?
周隊長把實驗室的鑰匙交給王曉佳后,王曉佳就拿着碎木片來到實驗室,葉猴子把一塊已經炭化的箏片壓碎,放進了分析儀中加熱燃燒,取得了光譜。葉猴子根據光譜上的數據,寫出炭化的梧桐木中含有的微量金屬成分,等寫到遊離金屬銅的含量時,竟把劉教授嚇了一跳,原來箏片殘骸中的銅含量,竟超過普通桐木遊離金屬銅含量的上百倍。
張讜的先人在甘水鋪建宅子,院子里種滿了梧桐,“古月秋花”的箏箱不用想就是用院子里的桐木雕成的。“古月秋花”的遊離銅含量嚴重超標,這說明什麼?王曉佳和葉猴子一齊高叫道:“甘水鋪的地底下一定是一座品位極高的銅礦!”劉教授也連連點頭。
第二天,劉教授打了個報告領着王曉佳,把葉猴子也借調到了自己的身邊。葉猴子開着一輛滿載設備的大卡車,三個人直奔甘水鋪。探礦的地質隊隨後也來到了甘水鋪,兩邊的調查一起開始。
葉猴子把卡車停好后便忙着安營紮寨了,劉教授他們忙活了幾天,利用兩棵百年桐木,複製了一把古箏。但這張新箏雖然聲音優美,甚至可以堪稱一流,但它卻不是“古月秋花”。
王曉佳見葉猴子不明白,就把先人對“古月秋花”的描述都講了出來,葉猴子也不傻,聽完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如果這張新箏的聲音是動人的鶴啼,那‘古月秋花’發出的聲音就一定是驚人的鳳鳴了!”
這次復原“古月秋花”的行動是徹底失敗了,劉教授一臉無奈,通知葉猴子收拾東西,準備回程。還沒等葉猴子拔營,勘探隊那邊傳來喜訊,他們已經探明,甘水鋪銅礦的儲量甚為可觀,而且銅礦石埋藏的很淺,應該可以露天開採。市裡對甘水鋪銅礦的開採工作也很是重視,這幾天就要派大型機械將銅礦上面的土層掀掉,那千年石室、百年桐樹的最後處理工作還得歸這三個人了,所以他們還得再耽誤幾天。
周隊長打電話來,指示葉王二人對那漢代留下的石室再做一次例行的檢查,就可以把使用權移交給開採隊了。
這幾天都是雷雨的天氣,開採隊的隊員已經是頂着雷雨採伐梧桐樹了。葉王二人穿起雨衣,背起考古的專用工具,又一次沿着軟梯下到了石室。石桌椅子還在,四具白骨已經被移到別處掩埋了起來,兩個人這次只是例行檢查,空空的石室還能有什麼呢?葉猴子來回在石地上尋找,王曉佳卻一個勁兒地瞧着石桌上的字跡,葉猴子看王曉佳瞧得入神,也湊了過去。
王曉佳用考古錘輕輕地敲了兩下石桌,石桌的迴音清脆,好像還有一絲餘音。葉猴子也好像聽出了門道,他從背兜子里摸出了一柄大號的考古錘,狠狠地對着桌面砸了幾下,只聽“轟隆”一聲,石桌的桌面竟從中間一下子斷開了。石桌斷裂的地方是空的,裡面竟有一個木製的匣子,匣子早就已經炭化,掉落地上后,已經碎成了木片。木片堆裡面是一塊青銅版,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篆文,只不過年深日久,銅銹斑斑,字跡大多已經看不清了。
兩個人又把石室檢查了一遍,確定再沒有文物后就拿着這塊青銅板回到了劉教授的帳篷。劉教授對漢朝的小篆有着極深的研究,可是上面的字大多已經模糊不清了,只能勉強認出一小部分,原來銅板上面寫的就是一段日誌,說的是秦朝末年的一個夏天,天降大雨,雷火縱橫,張讜先祖院中的桐林被天雷擊中起火,底下的字就基本看不清了,真不知道這段日誌有什麼重要作用,難道這裡面就包藏着“古月秋花”的製作秘密?
聽着帳篷外滾滾的雷聲,三個人面面相覷,最後又一齊搖頭。三個人已經在甘水鋪待了十幾天,王曉佳從隨身的小包中摸出手機正要給家裡報平安,沒想到卻被葉猴子一把奪下,在雷雨大作的時候打手機,還不得叫山上的雷給擊着啊。
王曉佳想着剛才的危險舉動,也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她聽着那滾滾的雷聲,忽然一拍腦門叫道:“劉教授,您說會不會是張讜的祖先用雷擊過的梧桐木做成的‘古月秋花’?”
劉教授和葉猴子被王曉佳這個驚人的判斷給驚呆了,是不是用雷擊過的梧桐木做成的箏箱沒有人知道,但是如果那一夜的風雨雷電不是非常重要,張讜的祖先就不會在銅板上做那個記載了。劉教授想到這裡,一頭衝進了風雨中,張讜老宅院子中的梧桐已經被採伐隊伐的差不多了,空曠的山頂上只剩下那一棵最粗的百年老梧桐。
天空雖然是電光閃閃,可是要叫雷電準確地劈到那棵百年老梧桐樹上,還真和買彩票中大獎一樣不容易啊。
還是葉猴子反應快,他從帳篷里拿出了小型的柴油發電機,頂着“嘩嘩”的大雨把發電機搖着火。葉猴子剛把電線的正負兩極接到了那棵百年的老梧桐樹上,就看見天空中一道蛇型的利電閃過,隨即一個焦雷把那棵高大的帶電梧桐樹一劈兩半,發電機的油箱轟的一聲也爆炸了。
葉猴子被發電機油箱爆炸的氣浪波及,一個跟斗栽倒在地,倒地的梧桐樹燃起了跳動的火光,撲鼻的都是焦糊的氣味。王曉佳大叫一聲,沖了過去,把渾身直冒青煙的葉猴子抱在了懷中,叫了半天,葉猴子才醒了過來,他晃了半天的腦袋,問道:“我是不是死了?”
王曉佳解釋了半天,葉猴子才明白過來,他眨巴着眼睛說道:“不能死,我還沒聽到‘古月秋花’的演奏呢!而且被你這樣漂亮的姑娘抱在懷裡,我說啥也不能死啊!”
“古月秋花”的桐木音箱之所以與眾不同,是因為桐木在強大雷電電流的作用下,樹身中銅離子瞬間重新組合在一起,改變了原來梧桐木自身結構的緣故。
第二天一大早,三個人在被雷擊成兩半的焦黑桐木中,取出了一塊箏箱的坯料,葉猴子開車拉着他們回到魏安城。後來劉教授和王曉佳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終於把“古月秋花”複製成功了。
在中國箏島(葫蘆島)召開的古箏年會上,王曉佳代表音樂學院用這張“古月秋花”彈了一首秦風頌,好似玉盤滾珠,裂冰天河的古箏聲震驚了全場。
秦風頌奏罷,觀眾的掌聲如雷,鼓掌鼓的最響的就是葉猴子,王曉佳也流下了幸福和激動的淚水。真得感謝那雨夜的雷電啊,因為那雷電不僅使得“古月秋花”複製成功,還讓他們的愛情在雨夜的雷電中悄悄地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