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家剛回來的伍穀子,來到同鄉伍貴忠家。
看到同鄉的伍穀子從老家回來,桂花就馬上問家裡的情況。伍貴忠兩口子出來打工后,家裡只有兒子軍軍和爺爺奶奶,老的老,小的小,怎麼不讓桂花擔心?
看到桂花着急的樣子,伍穀子仔細地把桂花家裡的情況說了一遍,桂花聽得很認真,表情上就可以看出她想家的心情。
桂花家的情況說了一遍后,伍穀子就問桂花:“嫂子,想不想看到軍軍?”
桂花當然想看到自己的兒子,為了節省兩口子來回的路費,她有三年沒回家;三年前離開家鄉出來打工的時候,軍軍不到兩歲,現在的軍軍都五歲了,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了,怎麼不想兒子?她馬上回答:“想啊!”
“你要是想兒子,我有辦法讓你看兒子。”伍穀子平靜地說。
桂花不相信:“又吹牛了?”
“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你要是不信,我們就打個賭。”伍穀子又發揮他的特長了。
伍穀子在打工的老鄉當中,算得上有文化的人,有時從外面來的原材料上面有不少英文,他琢磨一下,能知道其中幾句是什麼意思。但伍穀子在老鄉當中表現的長處,不是有文化,而是他喜歡打賭,伍穀子有一套打賭不敗的能力。他喜歡打賭,一點什麼事,他要是看準了就說:“你不信?那就打個賭吧?”
願意打賭的人,也是覺得自己是對的,就和伍穀子打。可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和伍穀子打賭贏過的。伍穀子可以把一些別人不敢想的事,變成現實,就這樣常常贏了打賭。
可是,這回讓桂花不相信了,桂花知道,她上午才把軍軍叫到村長家裡通了電話,他伍穀子又有什麼怪招,讓她看到兒子?
“好啊,賭什麼?”桂花試探一下伍穀子,伍穀子接過話:“和你們兩口子也不要賭什麼東西,事成之後,你們請我到館子里撮一頓就好。”
“那你輸了怎麼辦?”桂花問,伍穀子好像很有把握:“我要是輸了,我下個月的工資都給你們,讓你們當路費,回家看一看軍軍。”
桂花也不知道伍穀子這個賭是真還是假,但她覺得這個賭賭得值,就是自己輸了,也無所謂。為了讓這個賭有效,桂花還請來了證明人。在證明人的監督下,他們約定,打賭的時間定在明天,明天剛好是休息日。
在證明人監督下,第二天他們的賭開始。賭還沒實施,伍穀子就告訴了證明人,他這次回家時,知道他的同學在鎮里開了一家帶視頻的網吧,他只要讓同學把軍軍叫到網吧,桂花不就看到兒子了?
伍穀子的同學在鎮里開網吧,就是上個月才開的,連上網也不會的桂花,哪裡知道用視頻看兒子?
他們在去網吧的路上,證明人就告訴桂花,說桂花輸了。桂花知道伍穀子是讓她在網上看兒子,她也認輸。雖然是輸了,但桂花很是高興,可以看到兒子了,怎麼不高興?當時就表示晚上請客。
此時的桂花內心很是激動,在沒有一點準備的情況下,要看到自己三年沒看到的兒子,真是說不出的激動!
伍穀子把桂花帶到一家他熟悉的網吧,並打電話問老家的同學:“軍軍和他爺爺到了沒有?”看來伍穀子昨晚就和同學聯繫好了。
接完電話,伍穀子就叫桂花坐下,他站在一旁和那邊的同學聯繫。不一會兒,他就和那邊聯絡上了。
桂花坐下來就看見那邊爺爺的圖像了,還聽爺爺在那邊說:“軍軍,你來,裡面可以看到你爸爸媽媽。”
爺爺老了許多,臉上爬滿了皺紋,桂花的心有點酸酸的。桂花叫了一聲:“爸爸。”爺爺應了一聲,還顫抖着說了一句:“孩子,你們在那裡還好嗎?”桂花馬上又回應了一聲:“好。”爺爺又說:“你等一下,我叫軍軍來。”
接着看不到爺爺的圖像,只聽到爺爺在叫:“軍軍,快來,看你媽媽了。”
但兒子沒來,只聽兒子遠處的聲音:“我不看!我不願意看到他們,我也不願意給他們看。”
“為什麼?來的時候不是說得好好的,你要和媽媽在電腦里視頻嗎?”爺爺想不通軍軍怎麼突然變卦了。
“我剛才看秀秀阿姨看到她女兒那高興的勁,我就生氣!給她看什麼,看了以後她好又不回來。就像媽媽常給我打電話說明年回來一樣,可到了明年還是不回來。我想好了,再不回來,我就不認他們了,別說他們想視頻,就是再打電話我也不接了。”軍軍氣呼呼的,聲音很大。
“軍軍,你別跑啊……”爺爺叫着,可後面傳來的是遠去的腳步聲。
桂花屏住呼吸,只聽到爺爺遠去的腳步聲,但桂花還是在等待那邊爺爺和兒子的出現。等了十分鐘也沒見爺爺和軍軍來,半小時過去了,爺爺和軍軍還是沒來。
桂花知道軍軍跑了。
桂花激動的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桂花忘記了和伍穀子打賭的事,也忘記了身邊的伍穀子和老公伍貴忠,一個人垂頭喪氣走出了網吧,走在大街上。
桂花默默無聲地回到了出租屋,回到屋裡后像個傻子似的,對伍貴忠突然冒出一句:“我要回家。”此時的伍貴忠也理解她的心情,默默地點頭。
下午,桂花找老闆請假,說自己要回家。老闆不解地問桂花:“怎麼突然想起休假的事?”桂花如實把昨天發生的事說了,老闆聽了也感動:“是這樣的話,那是要回家看看兒子,不能光想看為兒子賺錢,忘了對兒子的關愛。好,我批准你的假。”
請好假后,桂花晚上就要走。臨走的時候,伍穀子來了,拿了五百塊錢,對桂花說:“嫂子,我沒讓你看到軍軍,還讓你傷心了,對不起你。這是我打賭輸給你的路費。不過,我告訴你,這可是我打賭第一次輸喲。”
但桂花沒接錢,把伍穀子的錢推開后說:“你不和我打賭,我還不了解兒子的心;你不和我打賭,我還不會下決心回家看兒子。這也等於是你讓我看到了兒子,我還要感謝你。等我回來再請你吃夜宵。”
桂花說著,淚水從眼眶裡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