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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咬傷了賊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那話怎麼說來的?對了,人要是該倒霉的時候,那就會喝口涼水都塞牙。慣盜陳三本是個機靈又謹慎的主兒,自從幹這一行,還從沒失過手。他在幹活之前,都要對目標進行千挑萬選,還要一次一次地踩點,確信萬無一失了,才會下手。但今天他剛一進那家,就覺得彆扭,他看多寶格上擺着一個青花瓷瓶,那是真玩意兒,他抱着正要走,一個老傢伙從床底下鑽出來,笑嘻嘻地說:“什麼東西都不許拿,空身兒走吧。”

  陳三抱緊了瓶:“賊不走空。我不能壞了這行的規矩。你要是識趣兒,就乖乖地把自己捆上,我絕對不傷你。要是把我給逼急了,小心我要了你的命。”那老傢伙居然不慌不忙地說:“我喜歡的東西,從來也不會落到別人手裡。你乖乖地把東西放下,別逼着我動手。”

  陳三放下瓶,衝過去就跟老傢伙幹上了。誰知那老傢伙真是個捨命不舍財的守財奴,真跟他玩起命來。好在他年輕,比那老傢伙有力氣,扭打了不一會兒,那老傢伙就連呼哧帶喘,明顯的手腳都軟了。他把老傢伙壓在身下,拽過鞋帶來就捆他。誰知那老傢伙猛地一抬頭,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陳三的胳膊險些讓他給咬下一塊肉來,頓時疼得殺豬般地嚎叫着。那老傢伙趁機跳起身來,衝到窗口就要喊。陳三哪還敢要瓶呀,轉身奔出門去,沒命般地跑了。

  陳三跑回家裡,越想越覺得憋屈。什麼都沒偷着,那是走了空啦,這還不算,還讓人給咬了一口,賠進去好幾百塊的醫藥費,這要是傳出去,他可丟大了人了,往後還怎麼在這個圈子裡混呀?他精心準備了一番,又來到那家,大模大樣地敲着門。很快,就有個小媳婦來開了門,問他找誰。陳三大剌剌地說:“把你家老頭叫出來吧。”小媳婦一愣:“你找他幹啥?”陳三把早就編好的瞎話說了:“我是一個搞推銷的。你家要不要我推銷的商品,那都無所謂,甚至把我罵一頓趕出去,那也無所謂,但不該咬我吧?咬傷了我,那就是傷害。按照刑法來說,就是犯罪,是要接受刑罰懲罰的。附帶民事責任,那也是要賠償我的誤工損失和精神損失的。”

  那小媳婦聽完了,扭頭叫道:“老公,又來了一個。”

  一個彪形大漢從屋裡走出來,一把揪住了陳三的脖領子,瞪圓了眼睛,惡狠狠地問他:“你們還有完沒完?我告訴你,你們要是敢再來騷擾我們,別怪我們對你們不客氣。”陳三捋起胳膊,露出他那塊被咬的傷口:“他把我咬成了這樣,我還不該找他賠我呀?”彪形大漢一齜牙:“是我咬的嗎?”陳三搖搖頭:“是你們家那個老頭兒。”一聽說那個老頭,彪形大漢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狗屁個老頭兒。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們家就我們兩個人,從來沒有過什麼鬼老頭兒。我們到泰國旅遊去了,昨天剛回來,你被咬的那天,我們家根本就沒人,聽明白了沒有?”

  陳三點點頭,驀然明白了,他被同道給涮了。他對這家踩過點子,確實如這彪形大漢所說,他們小兩口到泰國旅遊去了,家裡好幾天沒人,他才那麼放手去乾的。那個老傢伙原來是比自己早到了一步,竟然敢大着膽子冒充主人,把他給唬跑了不說,還佔了他一口的便宜。陳三越想越氣,發誓要找到他報這一口之仇。

  但幾天過去了,他還是沒找到這個老傢伙。

  更讓他覺得鬱悶的是,他的糗事兒果然在圈兒里流傳開了。不管他走到哪兒,都會聽到有人小聲議論,說是一個笨賊到人家去幹活兒,不光屁毛兒沒偷着,還讓人給咬了一口,搭進了好大一筆醫藥費。他越聽越是上火,琢磨來琢磨去,終於琢磨出了一個好主意。

  第二天一早,他又來到那戶人家敲了門。這回,開門的不再是那個小媳婦,直接就是那個彪形大漢了。那個大漢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手裡拎着一把菜刀,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領子,異常猙獰地嚎叫着:“你們到底有完沒完?”陳三一愣:“發生什麼事了?我不過才來了兩回,至於讓你生這麼大的氣嗎?”彪形大漢吼着:“你是來了兩回,可他們呢?他們哪天都來幾十回呀。你們輪着撥兒的來折騰我呀。我老婆被你們給折騰跑了,我也受不了,我真受不了啦!”彪形大漢扔了菜刀,竟蹲在地上抱着腦袋哭上了。

  陳三忙問他,那些人來找他幹什麼。彪形大漢說,還不都和他一樣,說是讓一個老頭子給打了,要找他討說法。可他家裡從沒有過那麼個老頭兒,他再怎麼說那些人都不信呀。陳三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了。他是個小偷。趁着你們去旅遊的工夫,他到你們家來偷東西,正趕上我們來推銷商品,他就冒充是這家的主人欺負我們。你要想擺脫這個噩夢,就得報警,藉助公安局來找到他。我們就都去找他,不再麻煩你啦。”彪形大漢詫異地說:“可是,我們家並沒丟東西呀。”

  陳三急了:“你們家的東西你都點過了嗎?有那暗處的,還有那明處的呢。你們家多寶格上那隻宋朝的青花瓷瓶,還在不在呀?”那個彪形大漢跑進屋去一看,回來告訴他說,那個瓷瓶還在。他把明面兒上的東西都看過了,都在,一樣都沒少。陳三這下可也沒了主意。那彪形大漢鎖上房門,徑自走了。陳三也怕再在這兒待着會引起人的懷疑,緊跟着也走了。

  但他那顆心,卻又被那隻青花瓷瓶給勾住了。

  他一直溜到晚上,也沒見那彪形大漢和他那個小媳婦回來,他們家,自然也都黑着燈。陳三看四周都靜下來,這才悄悄來到他家門前,先是敲了敲門,屋裡當然沒有動靜,他掏出萬能鑰匙,開了鎖,進到屋裡,抱起那隻青花瓷瓶,正要走,卻見門口站着一個黑影。他不覺一怔,忙着往窗口跑去,卻聽那個老傢伙得意地笑着說:“那兒裝着鐵欄杆呢,你出不去。”陳三跑過去一看,果然,他只好又回來了,只見那個老傢伙嚴嚴實實地堵住了門口。他只好央求他:“大哥,看在咱們都是同行的份兒上,你就放我一馬吧。”

  那個老傢伙笑了:“放你?有什麼好處呀?”

  陳三忙把那個青花瓷瓶遞給他:“這個瓷瓶,少說也值個萬八千的吶。”那個老傢伙微笑着搖了搖頭:“這裡的東西都是我的,你還給我理所當然,那也算不得好處呀。”陳三一愣:“人家的東西,憑什麼說就是你的?只要沒拿到手,那就是人家的。你能拿,我也能拿。我拿到手裡了,那就是我的。我再送給你,那就是好處了。”

  老傢伙搖搖頭:“我要你的好處。”

  陳三一冷臉:“大不了我報警,讓警察來把咱們都給抓住,看是你吃虧還是我吃虧。”老傢伙依然微笑着說:“你快報警吧,我堅決支持。”陳三裝模做樣地拿出手機要撥110,可“11”都撥了,那個老傢伙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只好收起手機,又軟了下來:“大哥,你橫不能讓我再賠一次吧?”老傢伙笑着說:“怎麼不能啊?上次賠了醫藥費,這回就賠我點兒好處費吧。”

  陳三一聽到上回被咬的奇恥大辱,冷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也別欺人太甚!大不了咱來個魚死網破!”說著,他掏出手機,又要報警。

  老傢伙微微一笑:“魚能死,網卻破不了。”說著,他一指桌子:“你看上面那是什麼?”陳三迷惑地看去,只見那裡放着一張房產證,上面的照片,赫然就是這個老傢伙,那上面標明的地址,就是這家呀。老傢伙看出他的疑惑,微笑着說:“我還真得感謝你們呢。我看中了這套房子,找房主商量,他可真是個死心眼,不管我出多少錢,他都不肯賣。你們這幾天這一折騰,他就開竅了,願意低價賣給我。我今天剛跟他辦完過戶手續。這房子和房子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啦。今天你要是不掏點兒好處,那是別想從這間房子里走出去啦。”

  陳三暗叫不好。他可真鑽進老傢伙的套兒里了。他想還是趕快走的好,這個鬼地方再待下去,老傢伙還不定想出什麼鬼主意呢。他翻遍了衣兜,只掏出一部手機。他這人幹事比較謹慎,怕丟下什麼東西會給警察留下線索,所以在作案之前都把衣兜整得乾乾淨淨的。老傢伙接過他的手機,忽然問他:“這幾天你是不是感到渾身乏力?”陳三點點頭,有些驚愕地望着他:“你怎麼知道?”老傢伙不答他的話,接着問他:“是不是還覺得心慌氣短?”陳三更驚呆了:“對呀,對呀。這是什麼病呀?”老傢伙點點頭,這才緩緩地說道:“我得了艾滋病。想是那天咬了你一口,傳染給你了。”

  艾滋病!陳三隻覺得眼前一黑,頓時暈倒在地。

  等他醒過來,這才發現他的手腳都已經被捆住了,他才發現自己又上了當。他轉臉看着,只見老傢伙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他愕然地問老傢伙:“你這是要幹什麼呀?你要多少錢?開個價兒,我給你。”老傢伙卻搖了搖頭。很快,傳來了敲門聲。老傢伙去開了門,接過幾個警察來。那幾個警察進門就問老傢伙:“又釣了一個來啊?”老傢伙笑着說:“釣了一條大魚。這小子作案手段很老道,身上還帶着萬能鑰匙呢,你們帶回去好好審審吧。”警察笑着說:“我們是得好好審審。多破一起案子,就會多給你一筆獎金啊。”那老傢伙笑着說:“大家發財,大家發財。”

  陳三聽着他們的對話,險些又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