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和小軍是兩兄弟,家裡是賣牛腩粉出身的,兄弟倆不滿足於鄉下小地方小打小鬧,決定把牛腩粉賣到城裡去賺大錢。他們到城裡考察了幾天,選好了地段,租好了鋪面,置全了傢伙,就等着選個吉日開張大吉了。
這一晚,大軍和小軍在一塊細細琢磨,還有什麼不妥之處。大軍忽然就拍了一下腦袋:“哎呀,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小軍忙問是哪一點,大軍憂慮地說:“你想啊兄弟,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咱們賣牛腩粉搶了別人的生意,人家肯定不樂意,肯定要想辦法搞垮你。可咱們剛從鄉下來,人生地不熟,白道黑道都沒有靠山,明擺着要受人欺負啊!”
聽大軍這麼一說,小軍馬上憂心忡忡起來,問:“哥,那咋辦?”大軍一咬牙說:“這年頭,誰狠誰是大爺,咱們要讓人知道咱哥兒倆狠,哼,要想欺負咱們,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兄弟倆合計了一夜,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開張那天,噼里啪啦放了一陣炮仗,小軍就在廚房裡往臉上抹了兩把雞血,跌跌撞撞跑出來,嘴上大喊大叫着:“殺人啦!殺人啦!”
接着,大軍氣勢洶洶地追出來,光着膀子,身上全是血,手上還舉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咬牙切齒地大罵:“站住!我砍死你這王八蛋!”
小軍大喊救命,跑進了對面一家麵條店,大軍揮舞着菜刀就往裡沖。眼見要出人命,麵條店的老闆和幾個客人急忙堵在門口,把他們隔開了。大軍拿着刀站在街上,暴跳如雷,揚言小軍一出來就把他砍成十八段。
麵條店的老闆問小軍:“你們不是兄弟么?你哥咋這麼凶啊!”
小軍苦着臉說:“誰說不是,我老大就這脾氣,發起火來天王老子他也照砍。”
“老大?”聽的人瞪大了眼。
小軍嘆了口氣:“我們不是親兄弟,他是我的老大。唉,沒辦法呀!”
聽的人面面相覷,默不作聲。小軍往外瞧了一眼,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道:“反正這樣的老大我也不想跟了。實話告訴你們吧,他在外地殺了人,才逃到這裡來藏身的。哼哼,把我逼急了,總有一天我要到公安局告發他去!”
大軍在街上耀武揚威了半天,這才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回到店裡。小軍一看大軍回去了,忙對眾人說:“沒事了,我大哥發過火,啥事也記不得了。”說罷就回到自己的店。兄弟兩個顧不得擦乾淨臉上身上的雞血,抱成一團哈哈大笑。小軍興奮地說:“哥,你今天耍盡了威風,以後一定沒人敢來欺負咱們!”
果然,他們的店開張后,生意一直順順利利,從來沒有人來店裡尋釁鬧事,連工商、稅務和衛生部門的人對他們也是客客氣氣的,沒有刁難過他們。兄弟倆都禁不住暗暗高興。這都是那齣戲演得好呀!
一天,店裡來了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要找大軍,說有要事商談。大軍一看,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男人開門見山地說,他最近手頭緊,想向大軍借點錢應急。
“借錢?”大軍瞪大了眼,“我不認識你啊!”
男人微微一笑:“你當然不認識我,你叫我小三吧。不過,我可認識你啊,你在外地殺了人,嘿嘿,跑到這兒來賣起了米粉,我說得沒錯吧?”
大軍倒吸一口涼氣,立刻就明白了:一定是因為演的那齣戲,這小子道聽途說,還信以為真,敲詐來了。可是,戲里當時並沒有安排自己殺過人這一條呀!大軍一時間怔住了。
小三見他不做聲,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兄弟,我要求不多,一萬元就可以堵住我這張嘴了,否則我可管不住這張嘴,誰叫我是個嫉惡如仇的好市民呢;再說了,人家公安局舉報一個殺人犯也給好幾千哩!你好好思量思量吧,明天這個時候我再來。”說完,他拍拍屁股走了。
大軍急忙把小軍叫上來一問,果然不出所料,殺人逃亡這一條是小軍臨場發揮加上去的,當時說著痛快,沒想到留下了後患。“你呀!”大軍一跺腳埋怨道,“你胡亂加什麼戲呀,現在人家上門敲詐來了,你說怎麼辦吧!”小軍也後悔莫及,這下真是假戲真唱了,讓他告去吧,自己演的戲肯定要曝光,讓人當笑柄不說,以後這店的安全就沒保障了。
小軍想了想,恨恨地一拍大腿:“哥,咱們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將這齣戲唱到底。咱們不是在道上混的人嗎,你不是殺了人嗎,咱們再殺他一個,看以後還有誰再敢來敲詐咱!”
大軍慌忙搖頭:“你瘋了,殺人要償命的。”
小軍笑了:“用不着真殺他,就是把他嚇個半死就行了。”
第二天,那個叫小三的男人果然又來到店裡。上了樓,小軍拿着一把菜刀卡在門口,惡狠狠地盯着他。大軍也變了臉,從懷裡摸出一把尖刀,怒視着小三。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小三一看情形不對,嚇得退了兩步。
“嘿嘿,你說我們想幹什麼?”大軍冷笑道,“朋友,對不起了,我們的錢也來得不容易,你要想花,就拿命來換吧!”
小三臉色一變:“你們想殺人滅口!”
大軍“呸”了一聲:“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實話跟你說吧,你是第九個想來敲詐我的人了,以前的八個都被老子‘做’了,骨頭熬湯,人肉配米粉,賣得乾乾淨淨,我正愁找不到不花本錢的肉呢,你倒自己送上門了!”
說著,大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使眼色,小軍拿出一條繩索把小三捆粽子一般捆在椅子上,嘴裡還塞了塊破布。大軍一揚刀說:“今晚殺了他,明天一早就有人肉湯賣了。”
退出門外,把門鎖死,兄弟倆就趴在門外往門縫裡看。過了一會兒,只見小三使勁一掙扎,手上的結就被弄開了,他取下嘴裡的破布,低聲罵了句:“他媽的,真背!”解開身上的繩索,躡手躡腳從窗戶爬了出去。
大軍和小軍相視一笑,這小子就是沒被嚇死,至少也嚇破了膽,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來。這時,他們聽到窗下面幾聲大喝:“不許動!站住!……”
這是咋回事?兄弟倆急忙跑到窗下面一看,小三已經被幾個警察摁在地上。小三瞧見他們,殺豬似的大喊起來:“你們抓錯人了,這兩個人是殺人犯,快抓住他們啊!”
一個警察抓住小三的頭髮,把一張相片遞到他眼前,冷笑道:“你背負兩條命案,潛逃三年,今天終於落入法網了!”
小三全身一震,哀號一聲,絕望地瞪着大軍和小軍:“這兩個也是殺人犯,我親耳聽見的……”
大軍和小軍不由得臉色大變,敢情這位才是真正的殺人犯哪!他們見警察的眼光向他們射來,慌忙搖頭擺手:“警察同志,我們不是殺人犯,我們、我們是在演戲給人看的……”
那個警察沉着臉走過來,突然哈哈一笑,拍拍小軍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們是在演戲,因為那天我正好也在那個麵條店裡。我還悄悄給你們拍了照,回去一查網上資料,並沒有發現和你們相似的逃犯;再一查,你們是老實本分的親兄弟。再說,我還沒見過有哪個逃犯這麼大膽的,大白天拿把菜刀在街上表演節目,你們也太誇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