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周老師就去督促學生出操。他打開門,一腳踩中一堆軟綿綿的東西,他扶一扶眼鏡仔細一瞧,踩中的是一堆焦黃的人屎,不由驚叫一聲:“這是誰幹的呀,缺德!”
他換雙鞋,掩着鼻子,拿起掃把正要掃除,卻看見旁邊寫有一行字,藉著晨曦微光終於看清寫的是:“鐘鳴在此一屙!”
周老師愣了一下,忍着臭氣看了看這匆忙寫下的字,字跡還真像鐘鳴的,但仔細分辨又不太像。周老師想了想,猛地扔了掃把,氣呼呼地找校警去了。他有點激動地對校警說:“鐘鳴不可能幹這種事,若真是他乾的,也不會寫下這麼一行字,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這一定是有人打擊報復,栽贓陷害,我們非把這人揪出來不可。”
鐘鳴是班長,學習又特棒,平時樂於助人,一直是周老師的得力助手,而且還是周老師家的常客呢。
周老師心想一定是班上幾個“刺頭青”跟鐘鳴有矛盾,別有用心地進行報復。周老師列出這幾個人的名單,讓校警一一去排查,非找出這個人不可。
校警不敢怠慢,首先把班上最有名的搗蛋鬼姚志找來。姚志曾夜泡網吧,被周老師抓個正着,可他不但不聽周老師的教育,反而當面羞辱老師,因此姚志的嫌疑最大。果不其然,姚志走進辦公室后,一直低着頭,不言不語地站着。校警又嚇又唬,姚志只是垂着手紅着臉,局促不安地站着。站在一旁的周老師見狀,知道他如此不自然,心裡一定有鬼,便笑着說:“我知道你昨晚幹什麼去了,如不老實交代,我只好通知你爸爸了。”說完朝校警使個眼色,讓他迴避一下。
姚志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吞吞吐吐地告訴周老師,他們幾個昨晚等老師檢查過後,偷偷爬圍牆出去,泡了一夜網吧,凌晨又悄悄潛回宿舍睡覺。周老師一一找來和姚志一起去上網的同學,他們全承認半夜溜出去泡網吧的事。這讓周老師感到棘手,他們全沒有“作案”時間,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引導他們遠離網毒,查“案”的事就交給校警了。
實在沒辦法,周老師便在班上說了這件事,希望有學生能提供線索。他的話才說完,教室里頓時哄堂大笑,學生們紛紛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只有鐘鳴一言不發,漲紅着臉,局促不安地靠在椅子上。
下課後,鐘鳴低着頭攔住往教室外走的周老師,小聲地說:“老師,我、我……”
不待他說完,周老師就拍拍他肩膀,安慰說:“放心吧,我知道不是你乾的,會查清楚的!”說完就急匆匆離開教室,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生悶氣。
突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周老師粗着嗓子說:“誰呀,進來!”
門“吱”地開了,來人大大咧咧地說:“怎麼啦,不歡迎!”
這人是周老師的好朋友,醫院的化驗員小忠。小忠見周老師臉色不好,就問發生了什麼事。待他知道好朋友是為這樣的事生悶氣,撲哧一笑說:“這還不容易,待我拿回去化驗一下就清楚了。”
說干就干,周老師跳下床,幫小忠提取鞋底的臟物,正要推門出去。突然有人從門外塞進一封信,周老師撿起來一看,是一封舉報鐘鳴搞惡作劇的信。可信沒署名也沒說理由,周老師笑笑,不置可否地把信放在一邊。小忠卻搶過來看了一下,告訴周老師寧可信其有,說不準這就是突破口,排除了鐘鳴,目標就更明確了。
周老師一想,還真是個理,便協助小忠找些鐘鳴掉下來的頭髮回去化驗。送走了老朋友,周老師心裡真不是滋味,他剛想重新理出個頭緒來,姚志等幾名學生卻找上門來,低着頭紅着臉向老師認錯。姚志猶豫一下說:“老師,請原諒!我們做這樣的惡作劇,是覺得您太偏心。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現在我們明白,因為我們做得太過分,才使您不喜歡我們的。求您別再查這件事了,我們向您道歉!”說完帶頭向周老師鞠了一大躬,驚得周老師忙用手扶起他們。望着這前後態度截然不同的學生,周老師心道:是啊,自己對差生確實關心不夠,威嚴有餘鼓勵不足,可誰不喜歡懂事的孩子呢。
只要學生知道錯了,就達到教育的目的,周老師寬容地點點頭,目送姚志他們離去。懸在心上的石頭落下了,他心情愉快地哼着歌,正要給小忠打電話,鐘鳴卻紅着臉進來了,他細聲細氣地說:“這件事真是我乾的,您別責備他們。”
周老師愣了,今天是怎麼啦,全都爭着認錯來了。
鐘鳴咬咬嘴唇說:“我早想承認了,可你沒給我機會。”
恰在此時,周老師的電話響了,他接過來一聽,臉一下就沉下來了。小忠告訴他化驗結果表明,搞這惡作劇的是他的得意門生鐘鳴。
周老師心裡可真窩火了,他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言不發地看著鐘鳴。鐘鳴見狀,身體微微顫抖一下,還是壯着膽告訴周老師緣由。昨晚姚志等幾個同學要跑出去泡網吧,班長鐘鳴想阻止他們,他們不聽反而諷刺說:“你是老師眼中的紅人,哪怕在老師家門前屙屎,老師也不怪你,哪像我們招老師嫌,幹什麼都是錯,憑什麼聽你的話啊?”
鐘鳴一聽急了,便跟他們打賭到老師門前屙屎,要是老師怪罪下來,姚志他們以後就得服從管理。姚志笑他沒這個膽,不當一回事潛出校外了。這一下玩得太過了,姚志他們有點內疚,搶着來向老師承認錯誤。
周老師聽后,雙眼濕潤了,他明白每個學生都是追求上進的人,都渴望老師的關愛,只要老師略為偏心,都給學生無限的打擊。
最後,鐘鳴哭着說:“老師,過多關愛也是害,以後別太過分關照我,讓我在同學們面前總抬不起頭來,也沒有一點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