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赤裸而熱烈的身體相擁在一起,他們在痛苦的享樂。
天空掛滿濕的淚,灰着臉,外面陽光照射在街上人們扭曲的臉,樹葉抖得厲害,厚重的城牆在光線的照射下變得寂寞又狼狽,華燈心甘情願的自投羅網,樹葉抖得厲害,一點都不像夏天的樣子,帶着黑綠的外表,情色的脈絡。
在那個帶着昏黃的燈光的小旅館,一個房間僅有一個床,那床潔白的讓人感到自慚形穢,床單很粗糙,把兩個年輕的身體磨的很痛,但是他們覺得歡喜。那稀少的光線純樸的照在他的胸膛上,她的頭髮凌亂的在他身上掙扎。擁抱在一起,汗氣在蔓延,他們就這樣擁抱着,美妙的不帶任何的私慾,互相融合,汗味越來越濃厚,糾纏的身體,她的耳朵貼進他的心臟,那個跳躍,如同小提琴有力的撩撥。
他們的嘴唇緊緊地粘合,她在他的懷中,抖着回憶的身體,記憶卻像倒帶一樣。殘忍。
她說:“我們現在終於在一起了,答應我,別再消失。”
在透明的茶几上放着大紅色的發卡,一隻黑色的杯子。
她到了他們的住處了,推開了門一點變化都沒有,一點灰塵都找不出,周圍的一切都沒有變化,脫下自己的粉色棉布裙,換上了白色的睡裙和圍裙,拿起抹布,把乾淨的房間再擦一次。擦了柜子,桌子,然後順手擦到了茶几,茶几上有一個很可愛的粉色發卡。
是他第一次賺到的錢,給她買的禮物。他輕巧的給她戴上,然後高興得抱起了她,笑着說:“等到我賺夠了買房子的錢。你就嫁給我!”
“誰要嫁你!”她也和他鬧着。
“這是命令!要不然鬧你痒痒!”說完真的開始撓她了,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林戈,放了我,等你做到我一定嫁給你!”
他安靜的把唇貼在她的上面,夕陽把他們的背影鍍成了金色。
白色的櫻花落在了他的肩上。
櫻花開始的時候一切都是美得讓她顫抖,但是當墜落的時候,就發現落在身上的花瓣象徵了怎樣的悲傷。林戈是一家很好的保險公司任職,但是還沒有晉陞到管理層面,林戈每天上班的時候,都會笑着說:“沁,我要去做貢獻了,你就在家好好的等待我回來!”
沁就會很心滿意足的在家裡坐他的家庭主婦,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就不再給他早安微笑了。他開始經常晚回家,或者就夜不歸宿。
總是在她給他做了一桌飯的時候,他就給她電話:“安沁,對不起呀,今天我不能夠回家了,對不起呀,你自己吃好一點!”她還沒來得及問一聲,他就把電話掛掉了。
之後,她經常因為等他,而在沙發上睡着,或者因為下雨想給她送傘而自己被淋濕,但是他總是在弦月落下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視野。
她感到自己已經被人推到遺忘的角落了。她經常會一個人躲在黑黝黝的角落裡,一個個的手指被啃得很乾凈,月光照在她這個滿目瘡痍的房間,就會被她立刻拒絕。他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這些時間的,只會看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來告訴她,自己還存在着。
用白色的被子包圍住自己,多希望他可以回來抱抱自己,這是她的臉前出現了林戈的臉,扁而長的嘴唇上帶着她熟悉的微笑,眼中帶着笑意,但是卻帶着更多的冷漠,可是他確定自己可以將那層冷漠融化,讓他變為自己的。他的身上穿着深藍色的大衣,同種色系的褲子,米蘭風味的咖啡色鞋子,走到自己面前,手掌捧住自己的臉,那雙手是他的,把自己的雙腿緊緊地夾住,那是他的力量,用嘴唇仔細地問自己的胳膊,終於感覺到一絲的溫暖。
她就這樣躲在角落裡,不洗漱也不打扮,靦腆的臆想成為自己最好的支持。有時她會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經停止了,就覺得無論怎麼樣自己也要見到他才可以死,這樣的念頭一旦形成然後就覺得自己體內湧現一股液體,不是來源於身體的分泌,來自更深的組織,一種黑暗鋪天蓋地的湧來,讓她喘息聲不再繼續,卻一點點的壓制她的行為,很燙,但是又更冷,她就這樣開始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一小時后,她的身體恢復了平靜,她就跑了出去。
紅色的太陽照在白色的臉上。
看到外面的太陽,她討厭這個太陽,永無休止的灼燒着土地,勉強別人接受它的溫度。她就這樣暴露自己嬌嫩的生命在着太陽之下,光着腳看着天空,籠罩在着天空的寧靜。
她就這樣走着,知道自己肯定在街上與不到他,所以就在馬路邊坐下了。
一些下班的民工從她身邊經過,帶着骯髒的而淳樸的微笑,並且從這群人中發出了口哨。他們已經是為了生計而拚命,與機器已經融為一體。他們疲憊到已經不知道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她帶着憎恨而恐懼的眼神看着這群人,這樣子使她感到一點暢快。
一些小混混,好像才十五六歲的樣子,也好奇的看着她,她突然想給自己一點刺激,就帶着嫵媚的眼神看着其中的一個踩着滾軸的男孩子,他染着火紅色的頭髮,雖然很白但是看着很健康,所以她又對他笑了一下,那個男孩子也對她回報微笑。
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說:“你很漂亮,但是要使擁有紅潤的臉色就好了。”
一個不會記住的人,但是他的讚揚你會記得。
她就這樣在街上證明自己的存在,並展示自己的美麗,像一朵乾涸的鮮花一樣,在人們驚奇和曖昧的眼神中德得到一點養分,一點水源,現在她又生機勃勃了,所以,她回家了。
一進門,她看到了他的鞋子,好像已經回來了一些時間了,她的相思,在見到他的東西的時候一瞬間變成了憤怒,她衝進了房間,一進門就不小心的摔跤,卻一下子砸在他的身上。
他睜開疲倦的雙眼,和她四目相對,她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疲倦,厭煩,並無愛情。
“怎麼不注意一點,沁?”他低着聲音說。
“注意,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別這樣說,我很累。”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夠和他有什麼爭執,但是心裡就是向被人擰了一下,還是很痛的感覺在涌動。她壓制住這股暗流,然後換上了笑顏說:“很累就睡覺吧,你回來就好了,林,安靜的休息一下吧。”
轉身後就出門了,開始打起精神做飯,卻不小心切了自己的手,平靜的包上了,然後繼續做飯。
可是這手也是奇怪,也有一股暗流在涌動,怎麼也抑制不住,最後就含糊的去睡覺了,睡前,他吻了她的手說,對不起,但是並沒有給她的手以關懷。
無人問津,的痛。當你的痛不為所愛的人所在乎的時候,那就已經意味着一切已經到了最後階段。
半夜,他做夢驚醒,一起身,就看到她在一邊冷靜地看着自己。在月光下,她的容顏很柔和,但是這層美麗之後卻有那麼多的不為人知。突然間,他看不到她,感覺自己向另一個世界跌落,就像在夢裡,他沒有拉住她的手。
也許她是要一點溫暖,他是應該給她一點關懷。他的身體進來了一種不知道的熱流,讓他覺得自己被大海浸泡了一樣,冷冷的月光照着他,這讓他感到寒冷。他靠進了她,並且吻了她。然後就緊緊地抱住了她,希望給他一點溫度的同時為自己取暖。以一種把她壓進自己身體內的力量壓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們很快的融為一體,在含糊不清的狀態下,她說:“別離開我,求你,求你,別離開我……”他沒有回答,像是折磨她一樣,用力抓住了她的手,開始流着眼淚說:“別怨我,我不想的。”
他們就這樣的身體糾纏在一起,就想小提琴一樣,一點一點推到最高的音節,琴弦不住的顫抖,琴弓反覆的這麼著弦,發出殘忍而美妙的聲音。她在他的身下,發出了尖銳的聲音,在腦海中不住地想到帕格尼尼的24號作品,為他舒展自己,以拜神的方式對待他,然後她開始觸摸他的全身。
每次這樣以融化的方式相融的時候,她就會感到自己是不潔的,覺得自己是多麼齷齪,但是又會覺得自己是純潔無比的,就連頭髮上也開出薔薇,臉色甜美,就這樣展現給他看,覺得無比尊榮。
當他們這樣子筋疲力盡的鬆開彼此的時候,他立刻就睡去了。她感到了無限的失落,儘管他知道這是多麼自然的冷落,但是就是不能夠讓自己覺得舒服。看着這樣的他,她就伏在他的背上,沉溺在他的溫度中。
終於他很快又醒了,他掙扎着起來,看到她那長長的頭髮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乾枯分叉,自己突然對她產生一種厭倦,覺得自己心裡的一種暗流一直在奔騰,從睡前就開始,這讓他很想折磨自己,很想讓他給自己一點刺激。於是他搖醒她:“沁,沁,快點,我想給你說點事。”
“什麼事情呀?”她一直都沒有睡,眼睛睜得很大的看着床單。一抬頭看到他的眼睛中涌動着一種美妙的紫色,那麼紫色發出清幽,接着,她就聽到了夢魘的聲音:“沁,找個人好好的照顧你吧。”
她一動不動的就趴在那裡,什麼也沒有反應,她開始撫摸他的背,勾勒出清晰可見的脊骨,她心酸的移動手指,嘴唇跟在後面,羽毛一般的落在他的背上。
“你離不開我的,我也是,所以無論你多英勇的說出這樣的話,都不會讓我離開你,除非,我死了。”
這是他聽得很清楚的言論,但是他不會做到的,但沒有拒絕她,他只是輕輕的吻了她說:“有比你更加需要我的人,所以,沁,我很怕有一天作出對不起你的事情。”
“到那個時候我會原諒你,如果我不能原諒你,就讓怨恨將我毀滅好了。”
天又黑了,不知道這是幾天了,她又開始坐在牆角,開始啃自己的手指,啃手指,看天空,聽電話,這就是她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少分量,也許自己真的應該看一看自己的身體了。於是她走進洗手間,脫掉自己全身的衣服,看到自己的身體良莠不齊的生長,雙腿已經並不緊了,直直的雙腿已經開始不能夠並緊,手臂上的筋很明顯的突露出來,臉色更加的蒼白,並且嘴唇乾裂見到血絲。
突然記憶像電影一樣剪輯着從前,第一次和他去旅館,第一次被他疼愛……但是現在,她多久沒有見到他?這讓她想到,他回來的那個晚上,那是幾號?她用力得想怎麼也想不到,但是她清楚地記得那天他說的話,也記得那天他的樣子。
她在想也許他喜歡別的人了,也許,會的,是,她現在已經不再鮮嫩欲滴,也許,他會。但是,他始終是需要自己的,可使自己能夠這樣讓他背棄他們的愛情嗎?
背判,她絕對不允許。
她的眼睛變成紅色,做起了警犬,就像電視中的女人一樣,開始嗅他的衣服,開始展開他的氣息,但是很遺憾的,她在他灰色格子的襯衫上找到了兩根黑色的長發,襯衫上還帶着她從來沒有的氣味。
兩根黑色長發,迷人的氣息。
她就這樣坐着,讓她太陽下山。她開始確信這個世界即將結束。一切都會沒有會消失,回歸為原本,她的這種確信毫無意義。
最後,她決定,自己要找她,就像那天一樣,自己去找他。以防萬一,拿了一把鋒利的尖刀。
街上已經很黑了,但是人們還是不知疲倦的流動。和自己心中的暗流一樣此起彼伏的,她聽到街上開始播放夜間新聞了,日本開始侵佔俄羅斯的領土,日本又開始參拜靖國神社,……這樣的新聞讓她看着就心煩,但是他喜歡看,所以每次她都陪着他看。
每次看着新聞的時候,林格的臉上就會帶着惶恐的神情,她也會隨着他變得緊張,就好像看到那些戰士最後怎麼樣把血凝固在血管里,以痛苦的神情告別這個世界。然後他們就會處於長時間的感傷,林戈就會在那裡安靜的思考,沁就陪着他一起,其實,那些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對不對?但是林戈喜歡,林戈總是會再看完這些新聞后,沉默之後突然振奮的說,那些戰士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勇士,那些戰士會在着美麗的土地上留下受懲罰之人哀號聲,自己也會讓靈魂長眠。就這樣重複嘮叨,十足小老頭,但是她都喜歡,無論怎麼樣的,只要是林戈的所有,她都喜歡,她是林戈忠實的信徒。
所以那時候,只要林戈對她稍微有點不滿,她就會膽戰心驚的想着:只要他們永遠在留在房間中,就算來一場火,燒毀了他們,但是他們也可以相擁而死。多美呀!這樣她就可以永遠的留在林戈的身邊了,他們就真的不會分離了。
現在她又這樣想,並且她突然哭了,為這樣凄美的愛情幻想,她哭了。一邊走着一邊哭泣,沒有人理會這樣的一個女子。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找她,她就這樣站在馬路邊,希望有什麼人來接她。
夜色上來了,很多狼群慣例開始出沒,街上開始舞動着慾望,樹葉也激動的顫抖,她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往來的車輛,街上的高樓上帶着灰色的氣壓,人們開始狂奔,鋪着戰爭一樣寧靜公路,於是她又看到了,那些民工,下班晚回來的。也看到了飛馳而過的少年,但是那個少年就在她身邊停下,她沒有忘記那個少年,俊俏的臉頰,火紅色的頭髮。
那個少年讓其他人先走了,移動到她身邊,這次他腳下是滑板,月光下,他伸出手,對她說:“怎麼樣,願不願意和我玩,我叫修?”
她一笑,伸出了她的手。
他們就這樣在順風而行,在風中,她感覺自己輕盈了,他也感覺到了,怕她就這樣北風吹走,於是雙手扶着她的腰。
沒有驚異的目光,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樣的滑行,就到了他的家。
乾淨得讓人驚異,白色的牆壁,黑色的地板,白色的窗戶和柜子,都讓人感到一種刺眼的舒暢,也許她就是需要這樣的刺激。
她又看了一眼這個帶她回來的少年,他長得很俊秀,真的,但是比起林戈還少了男人的英氣。要是說林戈像株槐樹,他就像一株楓樹。穿着蘇格蘭紋路的襯衫,淺色的牛仔褲過着細瘦的腿,但是那些依附在他身上永遠承不起來。很柔弱,但是很漂亮的少年。他有着一雙狹長的雙眼。
“我好像見過你,但是忘記了。”他說,然後遞給她了一個可樂。
她接過去喝掉,她太需要水了,好多天也許都沒有水了,她沒有時間給他解釋自己,然後就這樣直直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看我就像一個流浪的小貓小狗一樣,……謝謝你,我叫沁。”
“你是一個需要人疼愛的孩子,在你的臉上我看到了故事,有空再說吧,現在已經很晚了。”
他笑了,牙齒很整齊也很潔白。然後她就睡下了,他睡在她的旁邊。
閉眼之前,她問到了林戈身上的迷人香氣。
第二天醒來,他還在睡覺,她悄悄的走了,沒有忘記給他寫了留言:謝謝,我回家了。
就這樣,一切好像沒有什麼痕迹,她繼續地等待着他的回來,然後看看天空,其實他對於她就是一切,就是神,她就是她英勇的尋找的愛人。
她不願意記得事情,她時常覺得沒有記憶的人是最幸福的人。
哪怕再美好的記憶,日後都會成為不幸的來源。所以,她選擇遺忘。
可是自己的內心有一種暗流,一直在涌動着,在這樣的暗流下,她知道自己最後會受制於它,她很想有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方式,讓她離開這個房子。
她覺得自己應該有一個夢想,想到那天在修的家,修直直得看着日光燈說:“你有夢想嗎?”
“夢想?我的夢想應該就是很平凡的,和心愛的人過一輩子安靜幸福的生活,能夠和他在一起我就覺得很幸福了,這,就是我的夢想了。”
他笑了,笑容就像她最喜歡的向日葵,不是因為那個笑容多麼性感或者多麼迷人,而是那美妙之下的蒼涼。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她覺得,自己的夢想已經降落了,因為她覺得林戈不會回來了。其他的人和自己也沒有什麼關係
去找林戈,追求自己的幸福!這就是她離開的理由!這樣想着,她的眼睛又因為這個目標變成了紅色。
她真得不知道到哪裡找她的林戈,她不知道他到哪裡了,她僅僅去過一次他的公司,所以她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走了很多的路,才走到他的公司,但是他不在那裡。
身體里的暗流在涌動,像一條小溪,指引着她找到了修的住處。
修看到她的時候,她的長頭髮落在身體的兩側,他輕輕的抱起了她,進了房間。
已經是荷花盛開的時間了,沁在這裡經常會看到林戈。林戈經常就在眼前,對着自己笑,或者就站在陽台,看着天空,對她招手。
但是,那時幻覺,她自己也發現了。但是她還是覺得,林戈就會回來,什麼都不會變,就算自己的年華已過。
但是,林戈,沒有出現,一直,都沒有。
這段時間,修一直照顧她,她會抱着修睡覺,她也會對修很溫柔的笑,修叫她沁的時候,她就會說:“你應該摸着我的頭髮叫我沁,這樣我會想到他,這是我唯一記得方式,能夠繼續愛的方式。”
修按照她的話去做,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
她就這樣住了下來,每天都給自己說,明天一定要踩着明亮的光線去擁抱林戈,一定要把自己的憤怒像火山焰燒到他的身上,但是第二天她卻還是在修的房間中。
當她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在修的房間中已經住了三個月,自己還和這個修的男孩子產生某中惺惺相惜得依戀,一瞬間,她開始撞門,一拳一拳的砸在門板上,驚奇的顯了裂縫,她不滿於此,帶着尖叫:“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找他,林格,救我救我……”然後就會摔所有觸手可及的東西。每次都會喊到聲嘶力竭的時候,修才從另一個乾淨的房間出來,輕易的開鎖,冷漠而嘲笑的看着她零亂的樣子,說:“當一個女子駐守愛情的邊沿時,那模樣已經失去了高貴。”然後,把安沁扛到了肩上,她就像小貓一樣,安分的伸展自己的身體。倔強的不留意一點眼淚。
她痛苦的享受修的撫摸,修的吻,修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愛她,或者她是不是愛自己,也許只是一種需要。每次她被修壓在身下的時候,就會想到林戈的動作,她想反抗的時候,修已經開始很灼熱的燃燒自己,也想把岩漿流在她的身上,她每次都用力地抓着衣服,祈禱修可以從天而降的出現。體內的暗流一次次的湧上來,排山倒海的撞擊着,使她的身體呈現純粹的紅色,很快的自己就不情願的裸呈在他的面前了。她的腦海中不會想到小提琴曲,也不會想到划傷的CD上的任何的旋律,不會想到北京的楓樹,日本的香煙,只有真實的喘息聲和汲水的骯髒感。
但是,這樣的赤裸的擁抱,很溫暖,真的很溫暖,一種來自於海邊櫻樹散發出的香氣,令人不忍離去。
她每次從床上穿起衣服的時候,都會給自己說,自己還是很完整的,沒有被任何的毀壞,就算林戈站在他的面前,她也會這樣給林戈說,她相信自己的動人說辭一定會讓林戈心碎。
林戈一定是追尋他的夢想去了,但是那不是她可以追尋的領域,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不可以支撐下去了,面對真相和修的溫暖,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怎麼樣。
就這樣,她每天完整的再出現在修的面前的時候,就會看到自己的完整,就在修蒼白的臉上覺得自己很乾凈。因為,溫暖不是愛情。
修的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眼神之下,她就站在窗邊看着外面,孤單的身影在窗邊很堅強。這樣的堅強一直支持她走到了手術台,生下了新的生命。
隨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生下了孩子,手術台上的她越是覺得很痛就越是不出聲,就這樣悶着,咬住自己的嘴唇,緊緊地抓住床單,醫生聲嘶力竭的說:“用力一點,用力一點。”但是她就是沒有顯出那意料中的尖叫。
這對於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快樂,想象着剩下一個很想林戈的孩子,而這個孩子一輩子都不會背叛自己,會愛着自己,也會讓自己愛着他,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自己是多麼幸福。
但是很遺憾的就是,這個孩子不像林戈,一點也不像,倒是很像自己,而且是一個女孩子,一生下她,就看到那明亮的眼睛中流露的憂傷,就覺得厭惡,就像厭惡在天上照射的白太陽一樣。
修倒是很喜歡那個孩子,每天都回來抱那個孩子,給她買最好的玩具逗她笑,然後叫她:“我的公主,小公主!”每當看到修對孩子發出沒有任何企圖的笑容,那純粹而簡單的微笑,就像一個哥哥,讓她嫉妒。他感覺修給她緊貼着身體的溫暖越來越少了,而這些就是這個小生命而改變的,這原本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過要一個人疼愛自己,想一個人和他親密無間,但是卻都是這樣的背叛她!她看到那兩個生命在她面前閃現的時候,就想挨個掐死他們,看設他們的臉在自己的手中變形和扭曲。她眼中有一團火,心中的那種暗流又冷變熱,由熱變冷,但是卻不快也不猛,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平靜,緩緩的流過她的心臟,呈深紅色的心,默默的就受這些流動的液體,就像海綿一樣的吸着,她找到了自己的靈魂所在。
在修和孩子親密無間的時候,沁悄悄的離開了,她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臨,但是她願意選擇這個時候。就在一切意味着幸福來臨的時候,這樣的幸福不是自己幸福的存在。她就像一個小貓一樣遁逸了,現在她就在火車站,這快捷而便宜的交通方式,夜裡車站的人都在睡覺,由民工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味,還有廉價的香水味,讓她這樣的青春的女子更加的顯眼,很美卻很堅強的笑着,看着他們,眼睛冷漠而溫柔的笑着。
當不能夠為誰所依靠的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放逐自己到世界的盡頭。向垃圾一樣被丟在桶里,大都市的人流中不會有誰在乎。
她終於上車了,她正在想着那個單純的少年正在她那無知的孩子在滿街跑呢。他可真傻,她想,那孩子又不是他的,他怎麼那麼喜歡她,還因為她而背叛我,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絕望就意味着一切都不再重要。想到這裡,她拿出了那撫恤金領取單,一片一片的撕成碎片,然後拋向天空。
當那碎片漸行漸遠的時候,她發出了難以抑制的幽咽聲,讓全車的人回頭看她。
那領取單上寫着:空軍戰士林戈於2004年7月死於秘密任務中,享年29歲,政府給予家屬補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