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了個逼!老子不願就他嗎的這樣死去,但也沒有了復活的力氣……
——墓志銘(2004年8月31日17:07:00)
有這麼一天,靠發現了清高自我之外還有陰森的齷齪,這對自己是個打擊。總認為超我起着主要作用,沒想到潛在的鬼還活着,殺它一萬次都沒用,總要防備好了,鬼還在,超我也在,鬼和超我在廝殺。
靠做了個噩夢,詭異的讓人作嘔的夢,靠認為自己是高尚的,怎麼會做這種奇淫絕倫的夢呢?靠厭惡齷齪!靠知道了自己並不高尚,高尚的人從來不認為自己高尚……
夢裡的小B在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中間躺着,下體燦爛,表情淫蕩,夢裡的自己站在門口偷窺,看着小B在他們中間恣意,男人魁梧,狂衝著小B的下體,發出吡嘰的打擊聲;女人妖嬈,溫柔地吸吮着小B的乳房,發出恩恩的美味嘆息,小B浪叫,聲聲鼓勵着一男一女。
靠就站在門口,心裡堵了塊東西,靠摸着心口,歪着腦袋看着小B在他們中間,靠看不太清楚,又不能走近,靠憋住一口氣,靠知道自己的臉變成了紫紅色,靠看累了蹲下來,心裡堵着塊東西,很不痛快,想找個東西把那堵物挖出來,靠用手捶打自己的心臟,想打出個洞來!疼……靠好象醒了,身邊躺着乾淨乖巧的小B,小B的手還在自己雙腿間,靠忽然很憋氣,想踹小B,正要去踢小B,聽見了門鈴刺耳的聲響……
靠醒來了,發現自己做了個連環夢,夢見在夢裡做了個噩夢,從噩夢裡醒來,再從小B身邊醒來,這次是真醒了。
靠頭疼,鬱悶!怎麼會做這種夢呢!小B是個處女,這自己最清楚,小B的第一次給了自己,小B還一向說自己是T,這噁心人的夢真他嗎的破壞心情!
靠開門,是小B,小B捧着白玫瑰,身穿黑色弔帶裙,杏眼圓圓的看上去很單純,短髮看上去很青春,小B那招牌似的露齒傻笑,看上去象個可愛的洋娃娃,小B是好的,夢是壞的,自己做了壞夢,怨自己齷齪吧!
“花心大蘿蔔,怎麼這麼久才開門……”小B尖脆的聲音聽上去顯得嬌作!(靠最厭惡別人說自己花心,很多很多人都說靠花心,靠因花心聞名於同界,所以靠認為很多人都是狗屁,不!狗屁還臭人,那些人臭都臭不起來,不過是些個愚物罷了。)靠很生氣,怒火高漲,恨不能把小B踢飛。
“滾你嗎的逼!”靠怒罵了小B一句,把門砰地關上。
小B一定嚇的魂飛魄散了,靠這麼粗魯是從沒有過的,靠即使發怒都是帶着笑的,從不會這樣粗野的發泄出來,靠發怒會微笑,之後惹她發怒的人總會莫名其妙的讚美她,佩服靠的風度,即使在被靠暗算的無比凄慘情況下,還感激靠的關心,靠心裡會暗罵:“他媽的傻比一個,老子玩兒死你!”靠認為對惡人要陰狠絕毒,對善人要真誠珍惜,靠不認為自己是好東西,但在其觀念里做人站在正的一方才叫人。
小B驚恐無比地呆立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回過神,哭哭啼啼的滾蛋了……
靠根本不去考慮小B的感受,靠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似乎極端自私,不過是厭惡烏合之眾的自以為是。那噩夢究竟是為何,靠不再想了,夢的意識靠略知一二,這夢咎由自己的齷齪。覺是沒法睡了,這周末本是要和小B去逛街買衣服的,自己炸了人家一下,也不知道傷勢如何,管她呢早晚要甩了她的,幼稚的頭腦即使有着怎樣傾城的姿色也無法讓人迷戀下去,靠喜歡內在有潛力的人。
窗外綠葉搖擺,碧天如海,窗帘扭啊扭的,蟬鳴不寂,風撲進屋裡,吹散了噩夢的鬱氣,小B的哭聲似乎還在耳邊,混合著蟬叫象是喪葬時的吹響,究竟是蟬陪哭,還是小B陪哭倒不分清了。
靠自從那次失聲以後就不會哭了,靠難過至極的時候會安慰自己說,風替我哭過了,雨替我流淚了,雲替我哀傷了,我悲禮行過了。
天他嗎的怎麼非那麼藍呢!換個顏色就不行嗎?好象被埋在海底深淵似的,天壓着靠,靠憋氣!什麼時候一口氣上不來噎死了才好啊。
看電視,看新聞,新聞是靠最愛看的,關注時事,豐富頭腦。
“還記得那片海嗎?”
“記得,那天你穿着白色連衣裙,象個仙子。”
靠的頭被這兩句話砸得差點暈過去,趕緊把電視關上,成天都是點纏綿爛調,百唱不厭,不過這兩句話如此熟悉,如此銘心,真箇地把心臟給嚇孬了!愛情總是相似的心靈互動,萬千如一。
靠有個病,就是不會發yan這個音,懨懨是靠的初戀,是靠一輩子忘不了的人,靠最害怕記憶,亦不喜回憶,但這個名字總牽制着靠的心思,靠被這個名字轄制,靠一輩子不得安生,靠甘願禁錮。
靠想什麼時候自己能再叫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該死了……
靠閉目養神,垂進回憶里,倒置的身體,大腦充血……
回憶那片海,回憶的時候自己象只弔死鬼,吊在回憶的稍上隨海風飄蕩,一切都顛倒起來,數的根扎在眼睛里……
溫習一段回憶是死前的徵兆,重複幾句話是瘋前的徵兆,習慣性地哀悼一片海則是半死半瘋的“正常”狀態——
靠特別喜歡一個人隨團旅遊,看情侶成雙成對,如看笑話,看那些男人懷抱着女友卻對自己眼饞,醜惡的嘴臉令人譏笑。靠喜歡破壞表面美好的東西,對於華表,靠會故意使其敗露內在的醜陋,比如破壞一對情侶,靠會當作挽救一個傻女人,教訓一個壞男人。破壞的同時要一臉無辜,以受害的姿態呈現於眾,反倒使真正受害者內疚。
去海邊一直是靠的心愿,終於抽出時間,便報了個團。
那是個乾淨的城市,蔚藍的海過於柔,靠害怕至柔之水,讓人窒息,靠寧願被火燒死,都不願意被水淹沒,因為害怕,所以要克服……
旅行團中還有另一個獨身旅遊的女子,嚴懨懨,第一眼看上去並不驚艷,但第二眼卻難移目光的女子,有種淡雅的氣質,舉止高貴,給人感覺幽靜。
酒店安排房間靠和懨為隔壁,到酒店放下行李就出發了。
那片海遠看碧綠,近看天藍,天水一色,那天靠穿着碎花旗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懨懨身着白色連衣裙,安靜地坐在石山後面,那是個貪圖寧靜的女子,懶得理會旁人的注視,靠沒想到她會在石山後面,自己樂得尋到清凈處,卻發現還有她在。
兩人對視,懨懨淺笑,讓出一片空間,靠走過去,斜靠着石頭。
“您是嚴懨懨吧,導遊點名時見你答應。”靠略微靦腆的問了句,
“那您就是石靠,真沒想到叫這個名字的人會是你。”
靠呵呵笑了,名字有夠嚇人,和自身形象不符。
靠見懨懨在地上用石子擺字,擺一“海”字,靠笑了笑在旁邊擺一“天”字,懨懨又在天後面擺“一”字,靠接着擺一“色”字;懨懨沖靠眨眼鬼笑,在色后擺一“中”字,靠不假思索接一“餓”字,懨懨笑了,笑起來有些淺酒窩,十分迷人,擺一“鬼”字,靠摸了摸下巴,撩起旗袍,接一“蜮”字,懨懨很快擺一“伎”字,靠接“倆”字,懨懨忖了忖,抿起嘴巴,復擺“倆”字,靠看了一眼懨懨,放慢速度接一“相”字,心裡緊張起來,不曉得下一個字會不會是意料中的……懨懨有些羞澀起來,竟擺一“依”字!
合起來將字串起念:“海天一色(色)中餓鬼(鬼)蜮伎倆(倆)倆相依”
導遊喚遊客,懨懨順了順頭髮站起來,陽光在她頭頂開放如向日葵,靠看得失神,靠在蔭涼里陰柔如水中月,萬分嬌媚,懨懨看得呆住,倆人對視痴迷,靠伸出手,懨懨將靠拉起來,倆人鍾情無須多言。
純粹心靈的吸引,外在的融合,那片海捲起浪花,在懨懨的腳下撒嬌,靠牽着懨懨的手在浪花里追逐,幾分鐘旖旎的接字,一瞬間的契合,愛情誕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長此燃燒,烈烈不熄……
天涯海角留有嬉笑,牽手之交,不染俗欲……
靠:“你說出一個字,我就能猜出你所有意思。”
懨:“你嘆息,我就知道要下雨嘻嘻。”
愛情只是兩個人走的太近,能進到彼此內心,相知相惜,這世界上帝就準備了那麼一個人贈送給自己的心,上帝給每顆心都準備了主人,人的心自己是無法做主的,要靠另一個人珍惜才顯得珍貴,如果心找到了主人,就不再孤獨,不會墮落,老實地窩在主人懷中,跳動。
短短的七天里,靠和懨懨完成了心的交接,塌實地幸福着,客觀世界被忽略腦後,因着純然的期盼,勇敢到敢於負天下,不負己心。
象所有愛情中的人一樣,渴望相守,電話里的纏綿,通宵暢談,一天又一天趕赴幸福目的地,努力地向前,艱難都變得可愛,荊棘也成了點綴,一切彷彿都是為了修飾這段愛。
生活繼續在舊的軌道運行,不過是增加了活着的意義,這意義有無窮動力,將一切變得有神話色彩,好象諸多事物的發生都是天意,都有寓意,附加了預言,將來便註定是值得期待。
“石靠,懨懨去了……”
事實面前,不會因感情改變,聽到噩耗,靠沒有流淚,假如一個人悲傷還能流淚痛哭,那麼這個人的悲傷還能宣洩出來,不算大悲。哭不出來的悲傷是死一樣的悲傷,那將毀了呼吸。
眼睛乾澀得厲害,身體輕飄飄的,浮在死海一樣,買飛機票,要飛到那片海去,根本無法相信所謂的“去了”!也許不是去證實,只是去找回應有的悲傷。
靠知道存在是暫時的,生命是脆弱的,但不能接受懨懨的離去,這無疑是最殘忍的拋棄……
人是會生病的,生病嚴重會死的,事前本應做好迎接死的準備,但這無用,來了仍然無法承受……
靠來到那片海,已經是黃昏了,不能去懨懨的家,害怕去了之後哭出來,害怕哭出來之後仍要活下去……
扯着喉嚨衝著大海喊:“懨懨……懨懨……懨懨……”,其實直接跳海最好,喊是費勁的,理智告訴靠,懨懨是不會回應自己的。為什麼還要喊?為什麼還要留着活氣?為什麼不跳下去找她!
“懨懨……懨懨……懨懨”,嗓子疼了,喊的啞了,把周圍的人嚇傻了,有人來勸靠,靠揀起石子讓人滾開,靠圍着海跑,瘋跑,邊跑邊喊。
“懨懨……懨懨……懨懨……”
“懨懨……懨懨……”喊不出來了,坐在海邊,風撕爛聲音,啞了……嗓子喊劈了。
靠仍然得活下去,懨懨贏了,先靠而去,靠能承受失去之痛,所以上帝選擇讓靠承受巨痛,懨懨不行,她先走了,靠感謝上帝,同時祈禱也快點讓自己死了吧……
給爺爺打電話,聽見爺爺的聲音靠終於哭了出來:
“爺爺我不想活了,懨懨死了,我愛她,我想死爺爺,我好想死!”
“丫頭回來吧,還有爺爺呢,為爺爺想想啊。”
靠哭了……哭的昏天地暗,爺爺派司機來接靠,靠知道自己要活下去,活下去,等死而已。
時間可以磨滅衝動,不會磨滅創傷,之後的歲月里,靠依然會心動,會戀愛,會微笑,只是內心有個位置被一個名字填滿了,堵在那裡,直到死去……
靠被陽光刺開眼睛,回憶是耗費心力的,回憶一遍就死一次,漸漸不再重視他人情感,每當看見爺爺蒼老的面容時才會內疚會認真對待自己,努力分擔家族壓力,繼承也是痛苦,原來人活着就那麼點愛情樂趣……
給小B打了個電話,聽見她啜泣,哭個屁啊,心裡可真煩躁,總不能說請她來家拿走自己的東西,未免太過無情,軟了口氣勸了幾句,她答應回家了。
關於拋棄,靠已經習以為常,每次都設想會一輩子,相處起來發現很多地方不能融合,自由的遊離於感情之外,動一下心,戀個小愛,活躍一下生活而已,愛情並非最重要的,如果是最重要的早在那次就跳海了……從來不覺得拋棄誰很不應該,做不來情人做朋友,不必鬧翻,感情無法湊合。
小B回家了,似乎變了個人,沉默寡言,淺笑羞怯,甚至開始穿白色的衣服,靠猜想她是經歷了感情的創傷成熟了,被自己刺激得長大了也說不定,不再逮傻話,說什麼都會斟酌了,說的話她也應付自如了。
漸漸覺得她可愛,似乎有了懨懨的味道,也許她是故意,不管如何她將感情投入了太多,收斂起來,讓人無法琢磨。
照舊會回憶,照舊發不出yan這個音,爺爺生病了,靠有心理準備。
爺爺走的那天有小雨,靠沒有哭,手帕遮面,靠竟想笑……
輕鬆如釋……
爺爺去了一個月後,靠根本不過問公司的事情,有哥哥在不用她操心。
小B會每天做好飯菜等靠,靠天天泡在墓地,在做個決定。
有那麼一天,小B竟穿了懨懨的睡衣,靠大發雷霆,趕她出去,她很乖的出去,沒有換衣服,什麼也不拿,穿着那睡衣就走,邊走嘴裡邊絮叨着:“靠不要小B了,不要小B了,小B無論多努力,靠還是不要小B了……”
她沒有哭,她喃喃自語,惹得靠很內疚。
衝出門把她拉回來,抱着她安慰起來。
很久沒有一起沐浴了,還記得第一次在運輸公司見到小B,她穿着弔帶藍裙,十分調皮,嘴巴很甜,喜歡小B,喜歡她性感,喜歡她床上的風情,喜歡她在自己身上引起的意外驚喜。
兩個人赤裸着,卻少了激情……
小B指着鏡子,詭異的說:“懨懨……懨懨……懨懨……”
靠搖晃着小B,小B卻神智不清的繼續叫着:“懨懨……我是懨懨……”
靠很害怕,逃開小B,用手捂住耳朵!
“懨懨……懨懨……懨懨……懨懨……”
聲音越來越大,每聲都如一支利箭射進靠的心上,靠知道自己要死了,小B被懨懨附體了,還是小B想變成懨懨報復自己?
小B用懨懨殺了靠……
靠用小B解脫了自己……
假如以前不死是因為爺爺,那麼現在不死已無任何理由……
靠躺在床上,抱着懨懨的睡衣,嘴巴開合終於發出那個音:“懨……”
該死的死了,悲劇就是讓美好破碎……
“行了,嗎的比,早他嗎在這噁心的世上活逆了……”靠把憋着的那口氣吐了出來,舒暢的死了……
小B將靠的存摺和銀行卡一掃而空,她知道密碼全是懨懨的生日,小B滿載而歸,看着靠抱着炎炎睡衣死去,小B露出猙獰得意的笑。
十分遺憾的是,靠的遺書已寄給了哥哥,所有帳戶密碼已做更改,不是懨懨的生日,是懨懨的死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