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窗前的桃花謝了兩回,芭蕉葉上還有舊年冰雪留下的印跡。
翠綠欲滴的樟樹葉子緊緊地疊在一起,一團團的像翠色的的雲在涌動。
夾着泥土味的輕風又吹皺了一灘春水,幾片微卷的鴨黃的荷葉悄悄地探出了頭。
手機的信息庫里還有前年你發的信息:在大學等我。
你的來電鈴聲依然不變:如果下輩子我還記得你。只是這段鈴聲已經一年零六個月不曾響起過。
書桌上的相框擦得錚亮,你的甜蜜的笑和我們緊牽的手。
明天我要遠行。
奔馳的火車不知要開往哪一站,窗外飛快地閃爍着如綠毯的花生地然後又換成碧綠的稻田。衛兵似地白樺漸漸地被起伏不平的樟樹和梧桐取代。
出站后鑽進了一輛校車。
夜色布滿里下着細雨的寧靜校園。
如果下輩子我還記得你,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等待了十六個小時的你,露出了甜蜜又溫馨的笑。
這裡被綠樹掩埋,看不到紅男綠女,天空被雨水洗得一塵不染,跟你的眼睛一樣。
那裡有石橋木舟,小家碧玉,聲音清脆如流水……
不曾看見。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只羨鴛鴦不羨仙。
徹底的假話。
晚上的風變得分外的涼,不比家鄉柔和。
三月像冬季,五月卻不得不穿上短袖。雨水似乎很樂意與這裡的柳枝纏綿,湖裡時常飄着褐色的枯莖。李商隱說這是留的殘荷聽雨聲。
於是我迷上了在這裡聽雨,如果你在,我將會情不自禁地擁你入懷。
你打的電話越來越少,而你也漸漸變得沉默。
湖畔有許多牽手慢行的情侶,我卻痴痴地凝望着水中你的深邃的眼神。
牽我的手。
我的心跳地厲害。你的手溫暖光滑。
輕點,疼!
你看着我驚慌失措的眼,嫵媚一笑。
我的手中空空。對岸扔出的石頭盪碎了你的臉。血紅的斜陽映照在身上,心中燃起衝動的花火。
對方正在通話中。
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存在。
去年九月的火車帶你去了哪裡?
是否寄着我思念的電波沖不開你的怨恨?
這裡的女孩的確清新淡雅,尤其是那個和你有着同樣眼神的筠。
你很孤單。
沒有,我的心在遠方。
這裡的水會沖淡你心裡的思念。
她如磐石。
我欺騙了自己,其實我們兩個人的距離真的好遠。
花兒紅了又謝。去年冬季下了罕見的大雪,冰雪將我留在了腳下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
除夕夜我接受了筠的邀請。
雪化的時候我牽住了筠似水柔和的手。
我要你換了她的照片。
我和她的合照確實般配你送給我的相框。
四月。花兒如火般綻放。
如果下輩子我還記得的你,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我在車站,好睏。
哪?
九江站。
筠拉着我的手在出站口等到你。旅途的疲勞使得你的眼神不再清澈,油膩的光甚至映在你精緻的臉頰。
筠遞給你一包餐巾紙和一瓶純凈水。
你的眼神瞬間閃爍,推開了筠的手。然後轉身離去。
地鐵里。
我的左右坐着你和筠。
我們什麼都不是,從現在開始。
如此最好。
為什麼你從未提起過她?
你是說筠?
昨晚你給我打電話時沒提她,以前也沒有。你說你一直在等我,還說你一直孤單的心期待我的撫慰。原來你不讓我來找你!
筠的臉色變得緋紅然後蒼白。
地鐵到站。
筠掙開我的手和眼神,沖了出去。
你的眼神好奇怪,臉上露出我從未見過的詭異的微笑。
六月的太陽和四月的雨水一樣,總是讓人不勝厭倦。
悶熱的氣氛籠罩了我整整兩個月。
筠的手依然被人緊牽。
書桌上的照片換成了鐵軌的延伸。
你欺騙了我兩個月。
我沒有。
你的解釋讓我更瞧不起你。
她是報復。
照片還我。
傍晚的雷雨下的酣暢淋漓。
雨水和淚水還有我的吶喊在一起交融。
回首已然七月。
如果你先棄我,我會找到你並親手毀了你。
除非你先。
如果你找得到我。
如果下輩子我還記得你,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
是你先棄我。
我不管。
列車自北方駛來。
兩年前,它載着我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