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兒和石頭兒兩家離得很近,狗蛋兒娘和石頭兒娘是很好的街坊,倆人是打小兒的玩伴。這倆小子在一塊玩兒,時常的打架,玩着玩着就掐在了一起。狗蛋娘說:“這倆小子是一個槽上不能栓倆叫驢”。有一次,倆人在一塊玩,不知因為啥屁事又幹了起來,小石頭上去就撓了狗蛋兒一把,立刻臉上留下了三條線,隨即臉上滲出了血。狗蛋兒哭着回了家。狗蛋奶奶看着孫子被撓傷的臉心疼,拉着狗蛋去找小石頭算賬,當著小石頭娘的面,老太太開玩笑數落小石頭:“小犢子,你看你抓的俺狗蛋兒,將來狗蛋兒娶不上媳婦,就把你媳婦要了”。
這倆淘氣小子一塊兒上了學,而且在一桌。倆人因為你佔地方多了,我佔地基兒少了干仗。老師見他倆總是干仗,要為他倆調開座位,可倆人死活不幹。老師用粉筆在桌子中間劃了一道線。
倆人長大了。村裡為他們劃分了兩塊宅基地。倆人成了左右鄰居,各自娶了媳婦。一年後,兩個帥哥都成了孩子爹,可這倆冤家對頭,依然死不對眼。倆人有約,從今以後,君子動嘴不動口,有事說事,誰傷了誰也不好。因為牆頭的位置,倆人鬧到了村委會。沒辦法,老主任在兩家中間用白灰撒了一條線。石頭兒沿着那條線砌了一道牆。發誓老死不相往來。
村裡分地了,地的好賴不同,為了公平起見,村裡實行抓鬮,誰也沒怨言。也許是緣分,倆“倔死牛”抓鬮偏偏又做了地鄰。每年種地的時候,因為修整地埝,倆人會吵鬧不休。村裡的人們知道這倆“倔死牛”的脾氣,沒啥大礙,就當看熱鬧。每年種麥子的時候,倆人總是要把地埝修的筆直,用玉米秸當杆子,插到200米長的地埝上,然後找大傢伙來看看修的直不直,靠誰哪邊了。倆人總是要一塊兒修整到彼此心裡平衡了、滿意了為止。
村裡在他們兩家的地頭打了一眼井。倆人在水井附近,各自騰出一截地當菜地。兩家孩子因為大人不對勁,也時常吵架。有時,還去各自的菜地倒個亂。兩家因此不斷擦起着火點。
頭伏蘿蔔二伏菜。這年到了種白菜的時候了。這天,狗蛋兒種上了白菜。不幾天,狗蛋去地里瞧白菜,見地里的白菜變大了。仔細一瞅,和石頭家的一般大。地鄰李大娘告訴他是石頭為他換成了大秧兒了,還為他澆了地。
狗蛋兒提着一瓶酒、一斤豬頭肉走進了石頭的家。狗蛋兒感謝石頭兒為他把小白菜換成了大白菜。石頭兒告訴狗蛋兒,是他種白菜的時候,他家的狗把他家的白菜給譚騰了,他見他家的白菜秧小,就給他都換成了大的。倆人一邊喝酒一邊侃起了大山,說從小倆人就不對眼,可倆人誰又離不開誰。打打鬧鬧三十多年過去了,以後不再鬧了。
兩家為了走動方便,把牆頭扒開了一個口子。倆人一塊兒騎着一輛摩托車進城去打工,一塊兒回家。到了收秋種麥的時候,兩家一塊兒幹活。兩家誰家做了好吃的一塊兒吃。村裡人說,這倆打打鬧鬧多年的冤家對頭成了好兄弟。
天有不測風雲。有一天,狗蛋兒覺得胃不舒服,就到縣醫院檢查。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告訴狗蛋兒媳婦,狗蛋兒得了胃癌。石頭兒知道后,和對待親兄弟一樣照顧狗蛋兒。不治之症熬得狗蛋堅持到最後時刻。在狗蛋死前,狗蛋兒把媳婦和女兒託付給石頭兒,石頭兒答應好好照顧狗蛋媳婦兒和孩子。
狗蛋死後,石頭兒為狗蛋兒在地里劃了一個大圈,沿着線刨了一個很大的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