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薄被入眠，冷暖各半，清夢直趨。
見山崖絕壁，桃花盛開，如嬌如艷。一老翁，木釵霜發，粗布素衣，盤坐於洞崖而撫琴，琴聲不凄不涼不歡不苦，因不懂音律而無從問。然應桃而不調，出塵而留塵。似道非道，似仙非仙。
猜忌無果，舉步促尋：老神仙，此處何方？ 然老翁未答，不似尋他，復尋以數之，乃轉身，睜眼視之，笑曰：此處無他，乃涼晨薄夢處也。
思之數遍，撓首而恭曰：豎子無慧，求老神仙指點。
老翁視而輕笑曰：豎子非無慧，乃不自視也！此境非常人入以吾之道，臨之而不混，心之而不怯，尋之而甚急，分明以定！
言罷，而自羞，又問：老神仙，可否有良方定吾心，止吾情，縱然一生平？
老翁皺容復皺，琴聲斷，桃花漫，似是無言也將言。時盞茶，曰：君已知，何來問。
一言以出，竟無以對，訥訥而笑：本因果，自是一二，然不明。還請老神仙指點。
老翁見狀，復沉之海，琴聲又起，婉轉不似前，枯指以調，神而無神。聽之失神，猶如身臨其境。
忽見青衣小道，劍指蒼穹，流水橫妖，枯骨山林，陰伐攻心，面之神起，定色而揮，劍瀟瀟，千魂歸妖，無處逃，
境中數次，青衣小道，皆以險抵險，終得一魄冤，入古洞而申。
洞穴無妖以制，數時以絕，洞內宮室，金石滿目，具事盡然，沽有人間皇宮而自愧。
轉周全洞無妖歸，啟八卦盒而問之冤魄，答曰：此洞本此妖，此妖不此洞！
小道知而尋洞外百里，無果，然夕幕盡，卻見一村，村外一女，提籃而立。殘陽赤裹，平添安然。
女子轉身見小道，血色羅衫，劍未合，淋滴是處草，大怒曰：失之性，妄為人，今日乃替天行道。小道大驚，方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然，此女妖道行之高，非一般人可收。小道方過三十，乃與天齊，雖未成仙，卻一觸即到，唯契機而成。小道暗想：今乃以此妖而位列。
思量間，女妖欺身而近，單手凝氣結劍，劃過蒼穹，如雷如電，怒起薄暮濃，恨道夜半重。一劍之威，殺之而後快。小道大驚，一出招，便以命博，自命無謂，不過收幾小妖而已。然不敢怠慢，收氣凝神，畢身之力，揮劍乃上。兩劍之交，火花乍現，天亮如晝，轟然，天翻地復，人間天劫。身前村，身後崖，倏然灰沙。
交手數次，體乏而休，雲消霧散，夕霞如故。然村落處，現一荷塘，一道一妖，席地而坐。近之毫釐，女妖欺身，頭壓道肩，婉然鴛鴦共賞夕暮。道驚，撇首以觀，面貌傾城，青絲如鴻，赤衣蕭然，神盼荷塘，凄迷之色起。
小道心如海間孤木，飄搖不定，貪婪不止，心道，人間美夢不過如斯。忽而，女妖開口：紅塵飄搖，入魔非吾願，守親不離，守愛不悔，何錯之，何罪之？
夢轉。見一村姑，持家有道，粗布黃衣，和夫諧婆，堂上地下，屋前豬圈，村人無不贊賢，然一日賊人入，殺之唯女，女藏稻蒼，賊走乃敢出，尋跡天下，苦不堪言，世之疾苦，俱嘗之，忽而偶見一道，習之以法，然道為其色，強而猥褻，女抗而發魔，屠盡道觀，自立門戶，自往三百年，持立天道。
小道恍然，心道：魔人相隔，人性所激，不自中以擁。女妖明眸而戲曰：若非小道看上奴家？小道大羞，無言以對，女妖見狀不追問而逝，空留一言：後會有期，定不饒恕！
小道恐，即誦清心經。然後日每每夢此妖，不死不休，尋長老，長老驚，此乃魔之所始，切不可怠。小道亦恐，閉關三年，有所輕。復入江湖，而收妖如故，數十年而不見女妖，心之無味，常嘆不消。
一日，現一女妖，媚嬌桃花，笑如春風，然屠人如家常，乃花妖也。收命而赴，見此妖非彼妖，劍起長虹，一句未言而斬，女妖恐，半命而走，小道無果無謂，似是平常，卻不知何時攜以酒壺，處之處，酒以慰。
一日入骨窟嶺，收妖百條，欲留而離，卻見空中一赤血衣女妖，心定乃追，半里而止，女妖身轉，凝劍便戰，小道身行如燕，只躲不攻，更而飲酒相戲，女妖無果，劍勢漸平卻無言。小道閃躲間便問：數十載安好？一言即出，女妖收劍，冷聲道：入魔未深，回去修心吧。忽而逝，獨留一酒消愁。
小道果真聞其言，歸觀復修依舊，酒不離口，然小道墮魔，無力相協而斥於觀外，無人不惜，無人不嘆，嘆多一魔而無仙以對，嘆本觸天道而廢，唯小道笑而不語。
而後，小道行所不定，宿欲無期，終日收妖，唯收女妖，常言：為何。灌酒而出。
忽風雨日，道長盡出而斬妖魔，小道掐算，唯此所見。乃歸道伍，天昏地暗， 殺伐之濃，百姓命歸。
弒百出，乃見女妖，赤血紅衣依舊，傾城之容，冷麵無華。旁立一妖，脫命花妖也。花妖而來，冷笑追小道，小道明之，此乃尋仇也。拔劍相向，勢不如當日，半攻半受。而旁一道長，見小道無心念戰，助之而降。而女妖與八名道長戰憨，無力助花妖。那旁道長見花妖降，力斬無滯，小道欲阻遲。
女妖大怒，呼於蒼穹之力，戰八百瞬息，八道盡數一命嗚呼。女妖尋影而來，掌劈金山，旁道斃。擁花妖而療，花妖起色而斷語：姊姊……花命姊賜……今已嘗……姊夫乃好人……得之勿悔……望姊……勿負。言斃。
女妖與空長嘯，道：傷我妹不究，然殺我妹者，必死！觀而無阻，當罪同誅！言盡，凝劍直刺小道，小道已知此命只此歸，未躲，劍入心而無悔，笑靨依稀。
夢此處，再見老翁，不甚之心，乃道：情字至聖，情字至魔。老翁曰：公子，可得其復？ 暗襯之，笑道：然也，卻不知老神仙又位列？老翁笑道：非也，吾乃一縷殘魂，本以魂飛湮滅，被此妖而救，唯此處虛度。切不可再叫老夫老神仙了，真真折煞老夫也。欲復尋，卻見老翁身影飄渺，只吟道：紅塵無道緣，逸步虛妄千，賦志天地夢，一情也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