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鎮名尚,含尚且之意,是因為中國解放前一個奇人落居此地、修屋砌舍,後來自成一落而形成的一個小鎮。
此奇人姓尚名容,個性深沉,不好喜鬧,自詡清淡如水,認定只有平靜才能出慧。做事態度上,尚容認為做事不必盡善盡美,尚且即可。尚容家境貧寒,兄弟姊妹眾多,舊中國時期,常常吃不飽穿不暖。尚容立志成為一名劫富濟貧的民間大盜,許是武俠之書閱覽過多,心中總有飛檐走壁、萍蹤度日的情結。稍大,尚容便苦練輕功,每天天不亮,就獨自外出綁沙涉水、系石登樹。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修鍊終於造就了青年時期尚容身輕如燕的本領,為心中的那一夢想邁出了關鍵一步。
抗戰時,日軍掃蕩東北,民不聊生。游擊隊的支援分隊遲遲不到,隊長急中生智,要在當地招收一批有膽識有本領的人充補。那些日子,游擊隊的所有活動全在地下進行,大街小巷到處都有鬼子的眼線。每到夜深人靜,村民都不敢外出活動,大路上總是靜得可怕。而這樣的環境正適合尚容發揮,從村東劉頭那裡得知中國游擊隊要進行反擊戰時,尚容異常興奮,悶在胸中的憤怒一定要發泄出來,尚容從小就知道有日本鬼子,鬼子是十惡不赦的混蛋。
鬼子巡邏兵戒備森嚴,眼睛跟狼似的注意着每處角落。這天正是八月十五中秋節,尚容草草收好衣物,背上自製的武器,等家人睡熟,悄悄爬上牆,沿着緊湊的房脊飛奔,路上的鬼子毫無察覺,待尚容趕到游擊隊的秘密窯洞,鬼子還在大搖大擺地顯威。游擊隊長高興地接待了尚容,問尚容有何特別本領,尚容指着窯洞中一處懸挂的木柱,呔地一聲,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何事,尚容已瞬間將木柱上的石蠟取下,游擊隊長驚奇地盯着尚容,這木柱雖然不很高,但至少也有五六米。尚容飄忽着地,身上不留一絲灰塵,游擊隊長佩服地拍拍尚容,馬上將他納入第四分隊並任分隊長。尚容的心情激動無比,心想自己這身本領將有用武之地了。
入冬時分,隊中接到任務,日本駐平江村的一個營地又補給了一千兵力。如果營地的兵數達到五千,那八路軍第十九軍的據點很可能要被攻破,為了保住主幹力量,游擊隊決定派人去引爆日本儲備的炸藥,將大型武裝破壞掉。這任務只可成功不許失敗,一旦失敗整個平江村將陷入無法挽救的地步。在游擊隊內的會議上,沒有人主動請纓,尚容十分惱火,為了使隊友恢複信心,尚容毅然放下自己手頭上的工作,準備親自去完成任務。游擊隊長點點頭,其實就目前情況,只有尚容有這個本事。
三天過去了,尚容獨自一人埋伏在日本兵營附近的草地里。這三天來,他觀察好兵營的結構位置,心裡早有七成把握。夜幕很快降臨,尚容趁着月光悄悄剪掉鐵絲網,兵營里的兩處高樓上,日本衛兵因為寒冬難耐,睡意漸濃,尚容抓住好時機,一個飛步躥到兵器房的後面,離兵器房不遠便是存放炸藥的倉庫,倉庫大門外有四個衛兵把守,尚容為難了。尚容看看夜色,估摸時間將近深夜三點,又看看兵器房旁邊的幾棵大樹,心裡有了主意。
炸藥倉庫外,四個衛兵見夜很深了,便有了鬆懈之情,到最後竟你一句我一句聊起天來了。而此時,尚容已經憑藉自己的輕功飛上大樹,掏出包中繩子,系在一個根極粗的樹枝上,將另一端牢系在腰,右手抓緊火把,尚容深吸一口氣,在心中大喊一聲,後腿一蹬樹榦,嗖地一下飛了過去。樹的位置長得極好,當尚容沒蹬踏物的時候總能藉助伸長的樹枝作為踏板,不到兩分鐘便已飛到炸藥倉庫的頂沿,這最後一個步驟便是打出一個口,將火把扔下就能大功告成。尚容將自製的钁頭用力捅下,雖然钁頭小但還是發出聲音,高樓上的一個日本兵大叫了一聲,兵營頓時炸開了鍋,一隊人馬快速分佈到兵營各處搜查。尚容一驚,但馬上冷靜下來,日軍在下面應該不會看到倉庫之上,時間所剩不多,如果天亮之前還未做成功,就意味着中國的這處寶地將要淪陷,尚容不再多想,狠命砸下钁頭。
尚容額頭上滲出了汗,眼看洞口即將打好,突然一道亮光射過來,直刺尚容的雙眼,尚容心裡一驚,不好,被發現了!尚容破釜沉舟,那最後一钁頭終於把倉庫頂破出一個洞,尚容不多停留,扔下火把的那一瞬間的同時迅速跳離倉庫頂部,撿起繩子,按原路飛躍了回去。
尚容驚魂未定,伏在草地里等待炸藥爆炸,一秒、兩秒、三秒,卻遲遲不見有動靜。而這時,整個兵營的士兵都集合在營場,日本軍官一聲令下,幾千人分散開來,在營地四周到處搜查尚容。尚容從來沒有這樣着急過,這樣的境地下,再要飛進去難度太大,幾乎不可能,除非抱着送死的決心。尚容一屁股坐在一塊硬石上,此刻的他臉色蒼白,嘴唇發渴,焦急重重地包圍着他。尚容在危急關頭陷入了難境。
突然,尚容腦中閃了一道光,他坐下來極力使自己平靜,思緒在腦中飛速旋轉。尚容低下頭看看石頭,心生一計。尚容從地上撿起這石頭,再把自己的上衣脫下澆上帶來的備用油,將衣服捆綁在石頭上,用兩塊石頭互相打磨,頓時石塊間火花四射,衣服被點燃了,尚容望望月亮,心中默默念着母親教給他的祈禱符,雙臂用力一拋,把這決定勝敗的石頭扔向了炸藥倉庫頂的方向。
尚容閉住眼,心中繼續念着祈禱符,石頭劃成一道優美的弧線,準確地掉入倉庫頂上掘出的洞中,在三分鐘之後,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出,整個兵營全部燃燒起來,日本兵死傷無數,尚容微微揚起嘴角,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等尚容回到游擊隊基地,告訴戰友們任務完成,大夥喜得像過年一樣將尚容拋向空中,隊長問尚容為何費了許多時間,尚容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大夥無不嘖嘖稱奇,都誇尚容有膽量。尚容對大夥說,方法尚且可行,成事在天,這回是老天爺幫助了我。
從此之後,尚容辦事從來不急不躁,遵守尚且原則。
尚容四十五歲這年,來到一處平原地方,這塊地方位置偏僻,卻有一處較大的村落,村裡有個大地主無惡不作,欺壓百姓,百姓生活十分困苦,尚容通知游擊隊的老戰友,一舉將這惡霸趕跑,還了村民一個公道。這個時候,正是中國解放前期,尚容在游擊隊待了整整二十五年,三過老家卻不曾回家看望老爹老娘,戰友稱他是當代的大禹。尚容其實很想家,但顧慮到自己的特殊工作身份,罷免了這念頭。等到新中國將要成立,老家已經不復存在,隨着炮火灰飛煙滅了。
尚容在這處村落的旁邊修了一座房子,而發誓跟隨尚容的人也紛紛在他周圍建了屋,成了家,開始了新的生活,感恩的原村民也都拋離老家,在這塊平原落了戶。時光如梭,十幾年的工夫,這裡已成為較有規模的鎮子。
尚容因為癆病還不到六十歲就撒手西去了,村民為了紀念尚容,將這鎮子命名為尚鎮,並將尚容的尚且精神傳揚下去,在一個石碑上刻下文字:尚且之精神,實為人生不必過於認真,做事不必過於緊瑣,以警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