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出眾的外表,沒有顯赫的家世;她,有着驚艷的相貌,有着優異的家庭。所以,這註定是一場無果的苦戀,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會在結果呼之欲出的時候,突然,一切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初中的時候,他就聽說過她的名聲,當時被眾多男生包圍的她卻沒有絲毫在意冷眼相看的他。如果說她是夜空中的皓月,那他就是地面隨風的塵土,比之飛鳥與魚還要不堪。他沒有想象過哪天會有機會認識她,她也沒有想象過哪天會那麼接近他。可是未來永遠無法被人們所預料,因為我們不是神,沒有逆天改命的能力與勇氣。
高中的文理分班讓許多人苦煞了頭腦,第一次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沒人敢大意。只有他,很隨便在表上寫下了理化。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只是喜歡罷了。新的班級出來,他沒有去過多的關心自己會身處怎樣的環境,隨遇而安是他所擅長的。第一次排位置,後座是個被大家稱之為星星的女生,很漂亮卻又很平和,如同鄰家的小妹妹一般。星星很討喜,他從心底把她當做自己的小妹妹,只是在別人眼中又多了一層味道。不過還好兩人都沒有在意這些所謂的流言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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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地流過。到了高二,班主任見大家四周混熟了,班級太過熱鬧,於是來了一次大規模的換位。很自然的,平常笑鬧不離的二人組被分開了,星星往後坐了很多,他,卻依然在原位。不過讓人詫異的是,換到星星位置上的,是她。這讓班上的男生着實有些嫉妒,這小子未免太好運了吧?怎麼老是有美女環繞周圍啊。可是在他看來,未必值得高興,因為他認識她,她不認識他,他有些冷落地向她點了下頭,她報以善意的笑容。沒有過多的語言,彷彿就是陌路的二人在一起。他心想,這麼招搖的女生坐在後面,想清凈都是件難事啊。開始的幾天,他完全沒有去注意過她,便彷彿她是空氣一般的存在。她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招搖,大家相安無事。可是無人能夠猜透命運的轉輪是何時開始旋轉,又是如何轉動的。沒幾天,班上的男生百無聊賴中發起了班花的選舉,每個男生一張選票,寫上自己心目中的班花,然後得票最多的自然就是公認的班花了。他對於這種無聊的事情向來不喜歡,他不想為此多給自己找麻煩,於是把選票交給了比自己當年還要單純許多的同桌,瀟洒地說道說:“Thesametoyou.”同桌提筆寫下,他沒有去關心。直到選票交上去后,她用手指點點同桌,問道:“你們選的誰啊?”同桌一臉高深:“天機不可泄露。”她笑罵:“說撒。”同桌扛不住她極具殺傷力的笑容,老實交代:“你啊,我們兩個都選了你啊。”她愣住了,他也愣住了。他很快回復過來,小心問道:“你把我的也寫了她名字?”“恩,不是你讓我寫的嗎?”一字一句,她聽得一清二楚。她很淡然地笑笑,他有些尷尬,可是實在是難以言說,心裡早就把同桌罵了千萬遍。只是這表情在她看來是害羞吧,終究,還是和那些男生一樣。他心想,算了,寫就寫了吧,反正我對她沒有好感就是了,時間長了也就沒什麼了。
學校很開明地給了高二學生在魔鬼高三開始前的一個狂歡節——五月歌會。可以說這是每屆學生最盛大的節日。班上要搞一個合唱,需要兩名女領唱還有一位女指揮。這對於男生而言不亞於選出班花替補,於是又是一次瘋狂的選舉,不過和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女生也參加了。他沒有犯和上次一樣的錯誤,自己操刀,慎重地寫下了星星和其他兩個女生的名字,沒有她。交上選票后,她用手指輕點他的背,臉上是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問道:“這次選的誰啊?”這讓他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他寒着臉,冷冷地說道:“放心,沒有選你。”然後看着她臉上漸漸浮出的疑惑,他戴着些許得意轉了過去,有一種揚眉吐氣的快感。結果出來后,出人意料的,三個人裡面都沒有她。他有些疑惑,不是都說她是美女嗎?怎麼會沒有人選她呢?他沒有去打聽,只是讓這些疑惑慢慢地腐爛在了心裡。不過她似乎也很能隱藏自己,他都沒怎麼發現她的失落。他突然發覺,不知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時不時地關注她了,有時候會在側頭的瞬間飛快地看一眼她,他告訴自己,這是想看她出糗吧。
五月歌會開始的那天終於到了,班上選出來的三個女生中午去做頭髮,班上沒有幾個人。又是背後指尖的輕點,他轉過身,疑惑地看着她。她遞過一根棒棒糖,笑着說:“給你的。”他有些莫名,搖搖頭,沒有接。她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舉着糖的手不知該怎麼辦了。他有些不忍,輕聲說:“有蛀牙,不能多吃糖,不好意思。”其實,他很喜歡吃糖,特別是棒棒糖,高一的時候天天買,可是看着她遞過來的東西,他從心底產生一種厭惡,便彷彿是與生俱來一般地討厭。她訕訕地放下手中的糖,彷彿自言自語又彷彿別有用心地說道:“她們三個好像去做頭髮了呢。”“恩,聽說了。”回應的是他冷淡的一如既往的語氣。“可是聽說要用班費呢。”“人家用好了,反正是班級的,大家都沒說什麼,我們操什麼心。”“可是我覺得這樣不好呢。這些都是大家交的錢,憑什麼她們自作主張地拿去用啊。”他有些詫異地看着她,對於這樣一個家境富裕的女生而言,居然能想到這一層,看來以前是小看了她啊。他笑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什麼評論。後來果然東窗事發,班上大多數人在知道后都不同意這件事,搞得三個女生很難下台。他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奇怪那一眼的含義。只有他知道,自己沒有以前那麼討厭她了。不過只因為這樣的一句話,讓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改變了他們高三一年的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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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的男女自然有着相互吸引的地方,兩人之間的話越來越多,話題也越來越豐富。他英語不好,她給他講語法;她化學不好,他給她講反應……就這麼走過了高二一年,兩人從一開始的勢同水火漸漸變成了無所不談的知心朋友。只是時間跨過高三,意味着兩人必須要全力以赴了。所以兩人約定,晚上放學了一起走,可以彌補白天缺少的聊天時間。同桌知道后,很高興地加入進來,因為順路,他沒有阻攔。於是常常可以看到這樣的一副場景,兩個男生在校門口等一個女生,當看到女生出校門,大家很默契地上車,然後一起鬼嚎着闖紅燈,一路歡聲笑語。班主任突發奇想,要勞動委員安排一個之日表,把班級衛生分到每個人頭上,再不是一組組地值日了。勞動委員,是同桌。沒幾天,表格出來了,他被安排到星期三,而她和同桌,在星期一。於是一個星期,只能二四五在一起走了。她喋喋不休地責怪同桌為什麼不把三個人安排到一起,同桌無奈地說:“別人也有時間要求啊,我只能這麼排了。”他心裡有些許的感動,不過沒有多說什麼,他向來對於這種無意義的爭鬥不感興趣,或者說他早已學會接受命運既定的安排。
可是真的能接受嗎?在一次星期三的晚上,班上一個同學因為第二天有事和他換做值日,她和同桌不知道,於是他難得頑皮地想要惡作劇一番。冬日的太陽早已落山,放學后同桌和她一如既往地兩人出教室,他故意磨蹭到最後,然後到車庫見她已走,他騎着車從近路來到他們必經的小巷路口,想半路殺出給他們一個驚喜。冬日的風,在小巷中呼號,吹亂了他從不戴帽的頭髮。行人路過,看着這個傻傻在路口等待的孩子。很長時間,沒見兩人過來,難道是在來之前就走過了?沒這麼快啊,他想。就在這時,兩個身影從他眼前劃過,談笑風生,沒有絲毫在意路邊的他,然後越走越遠,他望着他們的背影,久久沒有騎車追趕。心裡彷彿是什麼被抽空了一樣。刺痛,如寒風刮骨。他冷冷地笑着,還是犯了和以前一樣的錯誤啊。第二天,他帶着感冒進了教室,她關心地問道:“怎麼突然感冒了?”他笑着,很禮貌,很疏遠的笑容:“沒事。”沒有人注意他眼底的凄涼。
沒有幾天,班主任心血來潮,再次換位置,她被換去了另一排,換來的是班花星星。兩年了,周圍都改變了很多,但是星星依然如同鄰家小妹一般溫婉。他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熱情,徹徹底底地,用偽善的笑容把自己包圍。只是讓他奇怪的是他會習慣性地在聽到後面敲桌子的時候回頭,看到是星星如嫣的笑臉時,幡然醒悟,然後望向另一排。雖然是側臉,但依舊清晰。他對自己有些恨鐵不成鋼,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喜歡上了她。的確,很難抗拒呢,潛移默化中,自己就這麼淪陷了,淪陷得徹徹底底。偶爾兩人目光相遇,他依然是禮貌的,卻又很疏遠的笑容。只是,終再難說一句話。
如果就這麼結束可能心裡會好受一點吧,偏偏天意弄人,莫名其妙的,班主任又將他換到她的前面。這天,春暖花開,就如一年前的那個午後,恍若初見。只是離高考也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與心思去想這些多餘的事情了。學校開學初就很殘忍地給高三的走讀生強加了晚自習,到十點才能回家。她家裡有人接送,於是,他和她再也沒有一起走過,再沒有一起歡笑過。每天的值日時間也換到了晚自習之前,只是在每個星期一,看到她,他的心總會適時地刺痛那麼兩下,彷彿在提醒什麼。一次,她突如其來地對他說:“這個星期天我們去打羽毛球吧。”他欣然答應。星期六中午,他跑去球館問清楚開館閉關時間,然後回到學校,安心等待第二天的到來。只是星期天,他在球館傻傻地等了兩個小時,終於,她還是沒有出現。其間他只打了一個電話,當聽到無人接聽后,再沒打過去,只是傻傻地等着,等着……星期一回到學校,她解釋道:“昨天陪老媽逛街了,實在是走不開啊。”“沒事的,我正好遇到認識的人,後來和他們打的。”他的心,再次被深深地刺痛了。他想大喊出來,可是理智讓自己始終保持着偽善的面容,“是懲罰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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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馬亂的高考結束后,在成績出來前,學校組織大家去飯店聚餐。整個席間,他目睹了多位男生對自己喜歡的女生表白。有答應后喜極而泣的,有拒絕後死命灌酒的。他有些恍惚,問自己,我要說出來嗎?算了吧。可是不甘心就這麼被人忘記呢。從酒店出來回到學校,大家都有些醉,紛紛離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輕輕叫了聲:“喂……”她回頭,剛喝過酒的臉有些紅,他愣了一下,有些驚艷。這時旁邊一個酷酷的男生對她說:“我有話想對你說,能來一下嗎?”她點頭,然後問他:“你剛才想說什麼啊?”“沒什麼,就是暑假有空出來打球啊。”他禮貌又疏遠地笑着說。“恩,行。記得喊我啊。我先走了。”她揮揮手,向著剛才的男生走去。他決絕地轉過身,舉步維艱。只是他壓迫者自己,沒有停下來,沒有喊出口。就這麼,兩人背對着背,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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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這裡就真的結束了吧,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