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再過半個月,學院會有一台文藝匯演。韓羽被老師安排到小提琴獨奏。這對一個剛上大一的新生雖然是個艱巨的任務,不過韓羽還是挺自信的,堅信自己能出色地完成。可,這種自信只持續了不到幾分鐘——當她接到演出曲目時,她看見上面赫然寫着“梁祝”。她要演奏的竟是最怕演奏的曲子!她知道,有那麼一個人,他是能多麼多麼嫻熟、動情的演繹這首曲子。自己與他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我怎麼能把《梁祝》演奏的像她那麼好呢?”韓羽自問道。她的忐忑使她幾次排練都出現了很嚴重的失誤。最近一次排練,當她拉到一半的時候,她甚至突然哭着跑出了禮堂。無論老師如何鼓勵她,她都始終沒法把精力完全投入演奏之中,耳邊還會不時響起那個男生演奏的《梁祝》。她打算放棄了。不過,第二天,老師通知她節目有了變化,由獨奏改為二重奏,給她搭檔的叫林宏。老師非讓她再試一下。韓羽對此並不在意,她覺得自己是真的無法把這首曲子的婉轉哀怨表現的特別出彩。
站在舞台上,韓羽沒精打採的,對於她的搭檔,她連瞥一眼的心情也都沒有。她望着台下的老師,老師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但韓羽卻沒有一點反應。
“預備——開始!”
“不,我不行!”韓語大叫一聲。
然而,就在她的身邊,一個熟悉的旋律慢慢響起,彷彿是一隻彩蝶翩翩從花間飛過,動人、靈逸。
“是他?——對,是他!”韓羽轉過頭,驚喜的看着站在她身邊的她的搭檔——也是那晚拉琴的男生,嘴角漾起了笑意,連忙端起琴,接着他的旋律拉下去。沒想到,兩個聲音竟是那般的相和,宛若天成。當最後一個音符在空氣中消散時,韓羽長舒了一口氣,她又望了望台下的老師。老師笑着,滿意的不得了,連連拍手叫好。
排演結束,參與演出的人員都陸續走出了禮堂。韓羽卻沒急着離開,她悄悄走近正在整理背包的林宏,一點聲音也不發出,就這麼靜靜的站在他身後。
突然間,林宏轉過身來。自然而然的,兩個人都被對方嚇了一跳,韓羽更是嚇得叫出了聲。
“你……不好意思啊,我沒注意。”林宏先開了口,也許是想緩和一下這種尷尬的局面。
“沒,沒什麼。”韓羽紅着臉,低着頭,不敢去看他,“其實,都怪我啦。”
“你,有事嗎?”
“沒事,沒事。”韓羽的思維忽然亂作一團,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林宏背上包,往外走去。
“等等,”韓羽還是叫住了林宏,“那天晚上在湖邊的是你么?”
“那天晚上?”林宏轉過身來,打量了她幾眼,“你是那晚在湖邊拉琴的女孩?”
“對!是我。”對他還記得那晚的事,韓羽感到有些驚訝,更準確點說,是驚喜。
林宏走了回來,說:“真沒想到能在這碰上。”
“我也沒想到,做我搭檔的竟然是你。你琴拉得真好,學了很多年吧。”
“是啊,我父母都是教音樂的老師,從小受他們影響挺深的,也愛上了音樂,這首梁祝大概是從十歲開始學的。”
“難怪。”
“你呢?你為什麼學的音樂?”
“我?我就是喜歡音樂。”韓羽緩步走上了禮堂的舞台,接著說道,“從我第一次接觸音樂,開始有音樂這個概念,就被它深深吸引住了。你知道嗎?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有一天,我可以站在最大的舞台上,穿着最華麗的禮服,演奏出最美妙的樂曲。台下的人都能給我他們最熱烈的掌聲。那種感覺多好……”說著,韓羽輕輕閉上了雙眼,極力想象着那種畫面,耳邊竟真的像是有雷鳴般的掌聲響起,她嘴角上露出一絲淺笑。可當她睜開眼,看着台下空蕩蕩的座椅,心裡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嘴角上的淺笑也黯淡起來。
“韓羽,”不知不覺,林宏已站在韓羽的身後,他看着韓羽,輕輕的說:“你的夢想一定會成真。”
韓羽望着她面前這個男生的眼睛,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不是戀人會有的,反倒像是個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