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共交火的時候,淮河兩岸拉起一夥窮苦人出身的小股土匪。
匪首張黑七,殺富濟貧,專門拉富人家的“票兒”,還容不得討價還價,說某天某日某個時辰撕票,你晚到了一步,那就哭屍好了。
那傢伙下手狠毒,六親不認。
這一天,他盯上了他的親舅舅——劉大康。
劉大康在淮河兩岸,算不上個真正的財主。三五十畝薄地,兩三頭牛驢,夏秋兩季忙時,才雇幾個夥計打短工。冬閑的時候,家裡就雇一個掃家護院兼喂牛驢的長工照看着。
說到底,他劉大康是個小財主。
但,那傢伙多少有點為富不仁。在張黑七的記憶里,他從沒從舅舅身上得到半點關愛。反而看了舅舅不少的冷臉。
有一年,臘月二十三,張黑七家窮得揭不開鍋,黑七跟着娘想去舅家吃頓飽飯,再要幾斤麵粉好過年。沒想到,來到舅家后,連舅家的後院都沒讓進,遞幾塊霉麵餅子,就把他們母子給擋在了二道門外。
往回走的路上,娘哭了一路。
娘讓黑七把那幾塊霉麵餅子扔了。
黑七不扔。
黑七含着淚水,一口一口把那幾塊霉麵餅子都吃了。他餓!但他記住了舅舅是個壞傢伙。
而今,做上匪首的張黑七,不知怎麼突發奇想,要掂量掂量他那個視財如命的舅舅。
方法還是老一套,把他的小表弟——劉大康與小老婆養的寶貝兒子小劉根給綁票了。
贖票是五百塊大洋。
贖票上雖沒說是哪路土匪。但他劉大康似乎意識到是他那個混賬外甥。一時間,他心裡雖有些發毛,但他料定黑七那小子不會對他的親表弟下毒手。
哪知,第二天送票人給劉大康帶來一個紅布包。
當時,劉大康嚇出一身冷汗,心想完了!他小劉根的小雞雞肯定被張黑七個混賬東西給割下來了。
張黑七經常干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但,打開紅布包一看,是一隻耳朵。並有書信相告——看在我與小表弟的情分上,暫不割其陽物。但,我要送一隻耳朵表明我催款心切!否則,你會覺得我們是外甥與舅的關係,拿我不當回事情。並揚言,再不及時交上五百塊大洋,還會有新的東西送來。
劉家一看到書信和那個血乎乎的小耳朵,一片嚎叫!都罵張黑七是個畜生不如的壞東西!劉大康的小老婆只雙手捧着那個血肉模糊的小耳朵,就當場暈死過去了。
這時候,劉大康似乎意識到,他這個做舅舅的,這些年來,有愧於那幾個小外甥,有愧於他那個早逝的窮姐姐。
但此刻,他更恨的,還是張黑七。那個小雜種,怎麼就下得了手把他小表弟的耳朵給割下一隻呢?土匪呀,真是土匪!
那小子做了土匪,失去人性了!再跟他拖延下去,沒準那小劉根的陽物就保不住了。但劉大康還真捨不得將那五百塊大洋白白地送給那個畜生。
萬般矛盾中,劉大康想出了一個兩者兼顧的招兒,他讓那送票的人捎過話去,說家中只有二百塊大洋,算是這些年他這個做舅舅的有薄於外甥了……他覺得他這樣做,會感化那個畜生不如的張黑七。也就是說,張黑七得到他舅舅給他的二百塊大洋,該知足了。
哪知,第二天,送票人又送來一個紅布包。
當時,劉大康一看第二個紅布包送來,當時就嚇癱了!
劉大康哆哆嗦嗦地打開包一看,還好,不是小兒的陽物。但,是小孩的兩個細嫩的手指頭。並有書信相告——再拖延下去,還會有更新奇的東西送來。
這一來,劉大康的小老婆瘋了一樣揪住劉大康,哭嚎道:“你想讓我兒子被那個畜生千刀萬剮嗎?!”
小老婆逼劉大康湊足洋錢,去贖兒子。要不,只怕是連小劉根的四肢都不齊全了!
無奈何,劉大康只好傾盡這些年的積蓄,去贖兒子。
但他萬沒料到,五百塊大洋交上以後,領回來的兒子安然無恙,一個耳朵、一根手指都沒少。小傢伙反而長白、長胖了!
原來,那張黑七隻想敲詐他舅舅的錢財,絲毫沒有想傷害他小表弟的意思。所送來的“耳朵”與“手指”,都是他張黑七派人從亂葬崗死小孩身上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