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痴小說（一）
——文/五十玫瑰
陳勃膽部的疼痛已有段時間了，剛開始只感到胃不舒服、右邊的背隱隱作痛，去單位醫務室檢查，醫生初步診斷為膽結石。並催促她儘快去醫院做個B超，好好檢查一下，這樣不但利於確診，也好對症下藥。可她一拖再拖一直沒去。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的確太忙了。要忙着上班、要忙着照管兒子、還要忙着照顧母親。再說了，看病不但需要時間也需要錢呀！對她這種生活都很難保證的人來說，哪有多餘的錢去看病？她只好從藥店買些葯來吃，這樣既省事又省錢。剛開始時藥物還能緩解疼痛，慢慢的藥物也不起作用了。近日，疼痛越來越厲害。劇烈的疼痛使她寢食難安，已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迫不得已她才由男朋友老張陪着住進了醫院，想用微創手術摘除膽囊。
住院已經好幾天了，每天除了輸液、做一些常規檢查外，醫生隻字不提手術之事。她去詢問了幾次，醫生的答覆都是“有待確診”。確診不了，就不能手術、就得在醫院裡這麼耗着。對於一般病人來說“既來之，則安之”都是能接受的。可陳勃不行，她是家裡的頂樑柱，家裡家外都離不開她。她怎能安心？讀高二的兒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可不願意讓兒子受丁點委屈，從小到大，兒子的吃喝拉撒都是她一個人管的。兒子屬於那種乖巧聽話但不愛學習的孩子。平日里她對他要求很嚴，在她的嚴格管教下，兒子磕磕絆絆總算讀到了高中。現在，每天都得她督促、陪伴才能完成作業；年邁的母親身體虛弱、腿腳不靈便，還患有老年痴呆症，因姊妹仨經濟條件都不好，雇不起保姆，只有輪流去照顧。說是輪流，由於她離母親最近，幾乎都是她去照顧；在單位，她的崗位是計時制，按勞取酬，多勞多得。她經常為多掙點錢而拼死拼活。工具箱里捨不得拿出的那些工件，就是為她出院后準備的。如果不及時完成，不但耽誤生產進程，還要損失一大筆收入。她住院老張是全程陪護，老張是請假陪她的，一直沒有上班。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事啊。
原打算住個三五天就能回去，可誰知一進來就出不去了。手術還沒做，醫療費卻所剩無幾了。讓她心焦、讓她着急。她急的坐卧不安，一聲接一聲的嘆氣，直嚷嚷着：
“出院！出院！不治了！”。
對她來說，每天好幾百元的醫療費實在是承受不起。她太心疼那錢了！
看着陳勃急切的樣子，老張在一旁耐心的勸道“有病就要治，你不是說，治好病我們就結婚、就好好的過日子嗎？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都不要想，治病是最重要的。”說完，他拍拍陳勃的肩膀，然後，深情的望着她溫柔的說：
“我說的對嗎？”
陳勃低着頭“恩”了一聲。然後又仰起頭，雙眉緊皺，眼望天空，長長的“唉”了一聲。
老張又說：“那就安心治病吧！聽話！我會一直陪着你！我抽空再回去看看女兒和老媽，錢我也會想辦法的，你放心吧！”
老張的話語如一股暖流傳遍了她的全身。她眼前一熱，差點掉下眼淚來。她低下頭抿着嘴點了點頭。十六年來，第一次有男人這樣體貼她，這樣愛她、讓她感動，她又找到了久違的幸福。她心情激動的撲到了老張的懷裡，老張也緊緊的摟住了她。她閉着眼睛，盡情的享受着男人胸膛的溫暖。這種溫暖使她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她的初戀、想起了那個讓她愛恨交織的男人。
四十六年前，陳勃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的家庭。有知識的父母都很精明，凡事兒都斤斤計較，和別人打交道從不吃虧。過日子也特別能精打細算，能省就省，能摳就摳。人家一分錢掰兩瓣花，他們家恨不得掰四瓣花。
聰明的父母卻生下了一個憨厚的女兒。陳勃除了遺傳父母會過日子的習慣外，別的都不像。她為人憨厚老實。所以，母親一直認為她傻，必須把她訓練成一個事事都聽話的乖乖女。陳勃天生眼睛有缺陷。眼瞼下搭，睜不開眼，看人時必須仰着頭。如果從小做手術就不會是這樣了，可是，吝嗇的父母不願花這筆錢。就因為這眼睛，使陳勃從小被人瞧不起，沒少受人欺辱，自尊心受得了極大的傷害。人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陳勃一米七的大個子，身板筆直，五官端正，就是這雙眼使她沒了精神。到了二十六七還沒找着對象。
找不着對象，不但和陳勃的自身有關，也和她家庭、特別是她的母親有一定的關係。九十年代初期，隨着改革開放的浪潮，人們已開始講究穿戴。衣服的款式、顏色已呈多樣化。年輕的姑娘們穿着新潮的服飾，個個都花枝招展，美麗動人。而陳勃因受家庭的影響，對這些無動於衷，只知道省錢、攢錢。從裡到外穿的都是母親買來廉價布料縫製的衣服。工作了幾年，每個月的工資都如數上繳給母親，沒買過一件像樣的衣服。平時這樣也就算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她還是這樣。那個女孩子相對象時，不是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而陳勃就不是，她照樣我行我素。相親次數不少，一個也沒談成。看着她年齡一天大似一天。她的師父急了，調動各種關係，給她物色了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現役軍人，師父想極力初成這門婚事，害怕錯過這個好機會。專門提前告訴她穿戴要乾淨整齊，最好洗個澡。而她卻臉也沒洗、頭也沒梳，上身穿一件母親做的大花綿綢敦敦（dundun），下面穿了條皺巴巴的花裙子，腳上竟然穿了一雙拖鞋就去相親了。這樣不修邊幅的女人能引起那個男人的好感？那次相親自然是以失敗告終。把滿懷希望的師父氣了個半死，恨不得扇她兩耳光，併發誓再不管她的事。事後，當師妹責怪她不該相親不成還得罪了師父時，她說是她母親不讓她洗臉換衣服的，她母親還說：“是啥樣就啥樣，幹嗎哪么虛偽？”把師妹說的啞口無言。可見她對母親是多麼的言聽計從。
從那以後，相親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像她這樣長相一般還邋遢的女人，誰樂意給她介紹對象？到了二十八歲還沒有男朋友。和她同齡的同事、同學都結了婚，有的還生了孩子，她還是獨身一人。她自己也急了，她求助同事、同學幫着介紹對象。這時她的要好同學王慧勸她：“不能再聽你媽的話了，你要有自己的主意。否則，你就被耽誤了。”之後，她聽從了王慧的建議，不顧母親的強烈反對，去醫院把眼睛做了個手術。手術后，眼睛睜開了，人也變的精神漂亮了。王慧又託人給她介紹了個對象。
（未完待續）
五十玫瑰原創。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