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躍窗門,在這兒元宵將至的前夜。
半夜裡,我卻依舊難以入眠。難得有這樣的月,恬靜而幽雅。我看看手上的表指着3時16分,今夜不知為何如此難眠?耳畔“滴答滴答”的聲音如此清脆響亮,我懶散地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今年的春節如同乾癟的麵餅,越嚼越不是那番滋味。我租賃的這個小屋,處於石柱城裡的一處僻靜角落。每到夜色降臨不久,這兒的人們就會早早入睡。住在這兒似乎也有好處,因為我不會受街市上雜亂的叫賣喧嘩聲困擾。我的房東老闆是位七十上下的老者,他熱情而又親和地對待我們這些房客。消瘦暗黃的瓜子臉,下顎有一捋發白的鬍鬚,他喜歡白衫黑褲的着裝,遠遠的就能看到他臉上散開的笑容。他有着健朗的身體,我常看到他背重東西上樓卻不喘氣。
起了床,倚窗而立。仰望月灑落在這寂靜的夜裡,世界安靜得只聽到我自己的心跳。今夜不知何來如此皎潔的月光,黑漆漆的路基被照得亮堂堂的。暗黃的檯燈下,秒針在有氣無力的遊走在那60秒之間。看着縷縷月光,回想以往沒有這麼好的月色,我想今夜應該另有一番風景吧。
今晚的夜和以往不一樣。烏黑的雲朵似野馬在奔騰,難道是孫悟空放走了天馬?雖然兩座高聳的樓層霸佔了許多光線,但是我卻能藉著那狹長的空隙仰望夜幕。在這兒很少有這麼好的夜晚,也許是巴蜀之地雲霧厚重進而遮擋了月光的原因吧。
靜謐的月光灑落在窄窄的窗檯,我多麼想把生活的歡樂悲喜溶進自己的文章里。此時的夜像一副墨水畫靜穆而肅穆,只有那熙攘的點點星星。月亮裝着什麼,我現在還是不明白。吳剛是否還在不聽的砍着樹,嫦娥是不是還在忍受着廣寒宮的寂寥?風肆意的推走着雲朵,時而凝聚它們遮住星月,時而吹散它們為星月圓一個舒適的窩兒。
夜越來越深了,我還在紊亂思緒中不能自拔。葉在風裡沙沙的搖擺着,跳起了叫不出名的舞蹈。在路燈的照耀下,稀疏的樹影似乎成了有兩根小辮子,明亮的眼睛,小小的嘴的可愛女孩。微風細心地舒展着樹葉,搖曳的樹枝像在與我招手。高處斑駁的樹影讓我毛骨悚然,覺得異常恐怖。時而被風捲起,似一怪獸在那裡咆哮叫陣。我不敢再看,低頭翻着手機里的電話簿。都說人最無助的時候是最想家的,我此刻就有着這樣的心情。
風捲起斑駁的樹影,綠葉竟被烈日壓榨得乾乾淨淨。暗黃的樹葉有着樂觀的人生觀。雖然終結會有化作春泥的那天,但是它卻用自己的腰身去為行人遮擋燥熱的夏天。不是樹的不留戀,而是葉更明白自己的命運:離開的那天或許它會流淚,但是這有何曾不是另一種開始。
今晚這個月屬於我,我望着它心裡卻嘗到了甜。黑漆漆的夜裡,有些卻好不寧靜。
石板路下的蟋蟀扯着喉嚨唱歌,蟾蜍也毫不示弱的在夜裡呱呱的鬧個不停。蛐蛐和烏鴉生靈獨自霸佔的夜,讓我覺得自己不過是走錯地方的“陌生人”。不信你附耳聽聽!那草叢裡打着節拍的蛐蛐,用盡全身的力氣盡情打着大自然里的“架子鼓”。稻田裡的蛙真是個敬業的音樂家,它要用美妙的聲音去慰籍夜裡那些睡不着的靈魂。那下水道里滾動的水珠,恰如白居易筆下的大珠小珠滾落在玉盤裡。空蕩蕩的下水道如山間幽谷,頑皮的水珠就是涓涓細流掀起的一陣聲響。風兒在大聲地呵斥,頓然蟋蟀和蟾蜍都停止了打鬧,隱約只能聽見那圍牆外時急時緩的犬吠聲。也許是過路的人兒驚擾了睡夢中的狗兒,也許是……
獨得這番好月,獨得這番風景。夜很美,美得讓我不願入睡!(作者唐偉 重慶市石柱縣龍潭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