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大廈是粵東市標誌性的建築物,被鑒定為危房,專家建議儘快拆除,市裡經過研究,指定林副市長負責拆掉這顆“定時炸彈”。
銀河大廈矗立在市中心,有君臨天下的氣概,周圍的地勢十分複雜,林副市長請專家們算了一下,按照正常拆遷,夠上千人的施工隊扎紮實實幹上一年!這個結論,讓林副市長着實發起愁來:還有兩個月,省運動會即將在本市舉行,這期間是絕對無法施工的!再說,一個大型施工隊長期在市中心轟轟烈烈的長期施工,不但影響市容市貌,也干擾了周圍的機關、企業和居民的工作生活,這可不是小事!
為此,林副市長把各路專家請到一塊,共商大計,想拿出個萬全的辦法來,專家們冥思苦想,對那大傢伙無計可施。林副市長失望地說:“都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我們這麼多人,竟然想不出一個辦法,愧對全市人民啊!”
就在這時,市長打來電話,說:“老林啊,先讓大家暫停下來,市電視台正在播放一個有趣的節目,看看吧,也許能讓大家開拓視野。”林副市長連忙讓人打開電視看市長說的節目。這是一個訪談節目,一個帥氣的年輕人對着鏡頭,說的正是銀河大廈拆遷的事,他侃侃而談地說:“……拆除銀河大廈,又快又好又環保經濟的方法,除了採取‘定向爆破’外,別無良策,……我敢保證,這項工程如果由我公司做,只要用一周時間,就能搞定它!”
好大的口氣!林副市長忍着性子看下去,知道這個講大話的傢伙叫唐波,是“創新爆破公司”的總經理,帶了一幫人,準備開發這裡的市場。林副市長讓大家談看法,專家們說定向爆破在國外是成熟先進的拆除廢舊建築技術,在國內,卻只是開始試嘗。
林副市長下班回到家裡,女兒林欣替他接過皮包,問:“老爸,我請市長命令你看今天的專題節目,怎麼樣?”林副市長皺皺眉說:“原來是你這丫頭搞的鬼!定向爆破這玩藝兒我何嘗不知,只是銀河大廈情況複雜,我不得不謹慎啊。”女兒朝他眨了眨眼,說:“所以呀,我特意請了專家為你解憂。”沒等林副市長反應,就被女兒拉進客廳里,指着裡面的一個年輕人說:“他叫唐波,是個定向爆破專家!”唐波忙站起來,彬彬有禮向林副市長問安。
原來是電視上露臉的那個年輕人,林副市長不禁暗暗驚奇,這小子竟然串通了女兒,闖進家裡來了,臉上卻毫無表情地說:“年輕人,你低估了銀河大廈的風險啊!”唐波自信地說:“林副市長,佔用你寶貴的五分鐘時間,聽我把話說完,你要是覺得沒道理,我立馬走人。”這時,林欣端着水果出來,為唐波幫腔說:“爸,你就聽聽嘛。”林副市長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說:“開始吧。”
唐波清清嗓子說:“林副市長,銀河大廈是粵東市的一張名片,用人工拆除,進度慢,長期製造噪音,必然影響四周的群眾生活和附近的政府部門和商場。特別是周邊不遠的‘碧芬麗’公司,是一家精密儀器加工企業,人工拆除的巨大噪音和造成的震動,必然影響他們的生產,對方一定會抗議,嚴重的話還可能會撤資。而且,人工拆除代價昂貴,必將成為市政府巨大的財政負擔!”
林副市長擺手打斷唐波的話:“講實在的東西。”
唐波邊說邊微笑着拿出一疊材料遞給林副市長,是唐波的公司技術資料。林欣趁機推波助瀾地說:“爸,唐波的公司可是全國出了名的,前不久,他們拆除了省委大院的高幹樓,當時,常委們正在不遠的辦公樓開會,那些領導只是在爆破時離開了會場,10分鐘后回來接着開會,太神奇了。”
林副市長颳了一下女兒的鼻子,說:“現在學會了幫人跟你老爸說話了。看來,我女兒的心事變了。”林欣臉一紅,撒嬌起來:“爸,是你要我支持真理的嘛。”林副市長哈哈笑了起來:“這事也不能爸爸一個人說了算啊。這樣吧,明天唐波把這話跟專家們講吧。”唐波忙起身告辭。林欣送唐波到門口,撅着嘴說:“你呀,木頭似的,連句感激的話也不會說。”唐波說:“林副市長不喜歡這一套,我看得出來,他是個實在人。”林欣氣得賞了他一記粉拳!
第二天,在市政府會議室,唐波向領導和專家們詳細介紹了定向爆破技術,他以成功的經驗和精闢的講解,說服了每一個人。林副市長便說:“看來大家都認同這項新技術啊,這樣吧,同意採用定向爆破方法拆除銀河大廈的請舉手。”說畢,他自己帶頭舉起了手。
唐波鬆了口氣。這時,門外走進來兩個人,一位藍眼高鼻的外國男人,跟着的是翻譯林向榮,他是林副市長的兒子。林向榮走到台上,傲然說:“用定向爆破拆除銀河大廈,一定要由世界著名的意爾康公司來做!”說著指了指外國人說:“這位傑里先生是意爾康公司的總裁,他希望跟政府合作,專門來談判的。”
傑里總裁用流利的漢語說:“先生們、女士們,意爾康公司是全球性的公司,專業技術世界頂尖,設備一流,我的員工就像是一群美容師,專門清除那些城市裡的廢舊建築,還原城市的美麗。”說著,讓林向榮打開隨身攜帶的幻燈放映機,把他們在進行定向爆破拆除高樓危樓中拍下的照片,放出來給大家看,那些宏偉瑰麗的場面,確實震撼了人心。
關鍵時刻,有人暗中揭了唐波的短,抖出了他在定向爆破拆除一家綜合商場大廈時失敗的糗事,粵東市反覆考慮后,最後把銀河大廈拆除工程交給了意爾康公司。唐波沒能拿到銀河大廈的拆除工程。
林欣約唐波吃飯,林欣嘆息說:“唐總,這頓飯本來是預備祝賀你馬到成功的……”唐波說:“銀河大廈採用了定向爆破技術,說明當地的市場已經打開了,意爾康的技術力量比我們強,可以面對面向他們取經,這是好事啊。”林欣聽出唐波並非言不由衷,對他不覺又多了一分欽佩。她了解到,這唐波學的是建築專業,畢業后悉心研究開發定向爆破拆除技術,年紀輕輕就有了自己的一家公司,有爆破大王的美稱,啟動了國內定向爆破市場。他競爭失敗了,卻沒有半點兒氣餒,的確是男子漢,不由芳心暗許。
林欣問:“唐……波,據說你選女朋友的標準是膽子要大?是不是?”唐波哈哈一笑:“沒想到你這個大記者連這個都知道。”說完,又正色道,“我們這一行是危險的職業,沒有膽量的女孩,是無法跟我一塊承受壓力的。”林欣眼睛明亮盯着唐波說:“我從小就不怕嚇。”唐波一愣,看到林欣多情的目光,不由心跳加速。
這日,傑里和林向榮主動找上門來,他們是找唐波求援來了。原來,“碧芬麗”公司提出了苛刻的條件,要求爆破作業時不得有一粒灰塵飛入公司廠房裡。傑里本打算用“水簾”法除塵,但銀河大廈實在太龐大了,經過測算,根本達不到效果,於是,他放下架子,厚着臉皮來求唐波的“泡沫床”技術幫他們除塵。這“泡沫床”技術是唐波經過多年研究發明的壓塵技術,定向爆破后五六米遠的地方,見不到一粒灰塵。
唐波爽快地說:“我免費幫助你,但請允許我們觀摩貴公司的作業過程。”傑里猶豫了一陣,勉強答應。
依照約定,唐波帶着技術人員來到現場,卻被傑里安置在臨時搭建的棚子里,借口安全,不准他們隨意走動,僅僅讓唐波他們觀看作業過程的錄像。饒是如此,唐波也感覺傑里的公司果然有過人之處,測點計算,安裝好炸藥,無一不精確,最後,唐波領着手下在銀河大廈四周鋪上“泡沫床”,在最後一刻就被意爾康公司“請”了出去。
一切就緒,準備實施定向爆破了,傑里正要下令,林向榮突然跑進來,說:“傑里先生,唐波打來電話,說銀河大廈曾經改建過,測算的爆破數據不準確,爆破可能失敗,要求暫時不要爆破。”傑里輕蔑地說:“憑什麼?不要理他!”一會兒,林向榮拿着手機又過來,說唐波要跟傑里通話,傑里一把將手機奪過來摔到地上,吼道:“誰敢再來打擾,我炒了他。”林向榮臉色蒼白,不敢再吱聲了。
只聽“轟隆隆”的一陣巨響,一陣天搖地動,銀河大廈遍地開花,無數泥砂垂直落下,神奇的是,場面上像是安裝了巨大的吸塵器,爆炸中的灰塵瞬間消失殆盡,這就是唐波的“泡沫床”的高明之處,建築物倒下后就像是倒進了浴缸里一樣,哪裡還有灰塵!
灰塵落定后,一個巨大的黑影刺入了人們的眼帘:在銀河大廈的廢墟上,矗立着巨大的水泥柱。毫無疑問,爆破失敗了!傑里沖林向榮咆哮:“這是怎麼回事?圖紙上根本沒有這東西,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不管了。”罵畢,坐車一溜煙走了。
意爾康公司灰溜溜撤離了后,林副市長只好找唐波問計,這時唐波也失蹤了,連林欣也不知道他的蹤影。林副市長不禁悻悻道:“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溜得快!”
這日,林副市長正和專家們一起絞盡腦汁想辦法,唐波找上門來,林副市長生氣不睬他,唐波拿出一套新的爆破方案,原來,這些天唐波找了許多省內外的專家,虛心請教,最終想出了摺疊式定向爆破方案,在那根殘剩的水泥柱中間安置一個爆炸點,引爆后間隔一秒鐘,再引爆地面的爆破點,強迫100多米高水泥柱呈“之”字形狀倒下!
連市長也覺得事關重大,親自主持爆炸方案的論證會議。
見市領導們下不了決心,唐波焦急地說:“我願立下軍令狀,押給市政府500萬元,如果爆炸失敗,就用它當賠款,決無戲言!”
市長和林副市長終於同意。唐波馬上帶了技術人員,一天到晚駐紮在工地上,測量數據,制定方案。為了保險起見,唐波不顧林欣的反對,親自爬上半空中,實地測量安置爆炸的地方。他滿身大汗下來后,林欣黑着臉罵他不要命,唐波憨笑說,他不上去檢查一番,心裡沒底。
爆破的時候到了,老天爺送給了唐波一個好天氣,一切準備就緒,唐波一聲下令,“轟”“轟”兩聲巨響,震得人頭腦發麻,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巨大的殘柱像個醉漢一樣,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之”字,轟然一聲倒在地上,成為一堆碎片。整個過程只用了3秒鐘。唐波欣慰地吁了口氣,就看到林副市長和林欣他們笑着朝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