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陽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一個人,一輩子,到底能有多少情?有多少情天長地久,又有多少情隨風而散?轟轟烈烈的愛過,刻骨銘心的痛過,那些潤物無聲的友情是否已經淡了、忘了。
某一天,你住進我的心裡。我不能忘記,但是我知道,我們永遠都不在彼此心裡那個刻骨銘心的位置。
我們遙遙相望、相顧無言。而一回頭,就在各自的江湖裡為著某個人柔腸百轉。你我之間,沒有風月可談,如果有,那還是友情嗎?所以,註定了,這份情永遠都不可能生死相隨、海枯石爛。
此恨不關風與月。但是,我卻不能如你般漠然、不在乎。
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澄澈給我發短信,說她生了個女兒。將近半年才有她的消息,我很吃驚,也很高興。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結了婚,而且現在居然做了母親了。
時間一直向前,而我和澄澈、甜兒三人之間的聯繫卻是斷斷續續。我和甜兒都能上網。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發發牢騷。而澄澈卻像飄渺的雲,讓我們遙不可及。
甜兒說,“即便三五年不見的同學了,見面也要打個招呼吧。為什麼我們每次給她短信她總是很少回呢?青青,我很難過。”
一千次,我和甜兒在心底這樣問。我們追尋澄澈冷淡我們的原因。但是一千次的,沒有結果。因為,我們不想哪些原因成立。
很多年不見面了,我常常回想起我們相識的那個時候。無數次夢中回到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我們曾經在雪天光着頭在雪地上奔跑。曾經在鐵道邊站立,在火車隆隆開過的時候大聲地吶喊釋放心中的壓抑。曾經在一個盆里洗衣服,曾經喝過一杯水。而醒來,時間又迴轉到今天,澄澈依然在我和甜兒的思念中不可觸摸。
甜兒說,“不清楚澄澈為什麼會這樣疏遠你我。這些年少有她的消息,她快樂嗎?幸福嗎?現在生了孩子,老公又不在身邊。有人照顧她嗎?”我說,“甜兒你不要這麼三八了。澄澈又不是小孩子。”甜兒說我沒心沒肺。可我知道,甜兒這些心思,我全都有。我常常在心裡問,“澄澈,你快樂嗎?幸福嗎?”可是面對澄澈的冷淡,我無能為力。
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我會想找個人傾訴。哪怕甜兒把我罵個狗血噴頭,我的心情都會好很多。可是,澄澈從來不向我們傾訴她的心情。是她太堅強,還是我們這兩個朋友太不合格?
我常常認為,這輩子有幾個能掏心掏肺的朋友很幸運。在受傷的時候如果能有一個人沒心沒肺的罵你一頓,那是一種福。有些人會陪着你笑,但是未必能陪着你一起哭。我們往往會很容易忘記曾經一起笑過的人;但是要忘記陪着自己哭過的人,很難。所以,我知道,我往不了澄澈。
我在淚眼盈盈的時候和澄澈、甜兒相識在少年。
那一天,我傷心地哭。因為成績差老師給我調換了位子。我坐到全班光線最不好的那個座位,靠窗戶的第一排。不管白天黑天,抬起頭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塊黑板,反光太厲害。小小的女孩子,卻也有了自尊,何況還是近視眼。被老師調換了座位本來就感到很沒有面子了,還看不到黑板上的字。成績一時差沒有什麼,怕的是沒有翻身的機會。於是,我傷心地哭。
我傷心的哭着,想家。因為住校,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就這樣半是委屈半是思念,讓我的眼淚,嘩嘩不停。可是就在我哭的時候,坐在我後面的女孩要我把桌子往前面挪一挪,說她喜歡窗戶,而我擋着了她。她就是澄澈,和她同桌的那個女孩子正對着我笑,她是甜兒。我們就是這樣平淡無奇的相識。
一在一起就是三年,我們像三劍客。我們之間的故事太多太多了。
十年了,彈指一揮間。澄澈在我和甜兒的思念中做了母親。告訴我這個消息,澄澈你是高興還是難過?你曾經說,我和甜兒是你一輩子的朋友。為何卻要迴避我們對你關心和思念呢?
每每想到甜兒淚眼盈盈地說,“青青,我擔心澄澈。”我的心就止不住地抽搐。澄澈,你知道嗎?
也許,因着你的原因,你是很想把我們相忘於江湖了。可是,只要你回頭,就可以看到我和甜兒在注視着你。我知道,我們再也無法回到那心無芥蒂的年齡了。無論怎樣,只要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