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塵觸地,飄舞於凈空里的一綹風輕沾漫婉拂過。
她的青絲黑髮糾結成浮柔的弧度,眉眼處蘊涵著慵懶的嬌媚。
水漾瞳眸底里流淌過絲絲縷縷的幽然。輕淺笑靨。
逸態濃姿,舞斂霞裳。她蓮步生花,姍姍踱至我的眼斂里。
明眸顧盼,滿目盈了點點光芒。眉黛宛如遠山裊娜的峰巒。
她是精緻戲台上揮灑靡幻水袖的戲子。
濃灼的灧然桃腮,紅染眉梢。
她的瞳里印刻出五彩斑斕的落寞,何等的糾纏縈繞。
低眉斂目的剪影,風華光璨了一絡江水,
她淺淺地唱,尾聲漸趨呢喃。
她說,胭脂塗抹成煞紅的面具,
我隱匿在面具下唱着浮塵蕭瑟光影交疊。
戲台是她的城,她用戲文唱織出華綢錦緞。
青石板鋪就的道路,她的孤獨沒有盡頭。
淚濕香羅袖,她只在戲里哭着她的哭泣,
淚水滴落,灼灼其華。可這並非她的淚。
她舞袖弄輕盈,半遮掩臉面,嘴角抿成細緻的笑。
燈影搖紅,良辰美景,那一方波光灧灧、震驚四座的唱調,輕盈如紗。
月上西樓,年年花芳依舊,只是歲月斑駁破碎了我的模樣,她說。
隔世的娘子,在季節深處唱響微塵,
她暗自梳洗雪花的羅裙。她是娘子。
雪花一縷,墨痕點點,雪地里梅蕾欲綻,
梅花盛放的聲音流溢着濃香。
天地間纖塵不染,她靜默在繁草蒼穹之間。
月光古色如洗,讓越調蕩漾流淌了一個世紀。
她,褪去胭脂,烏絲松綰,丹鳳神韻,青峰如黛。
驟起的琴音穿透肺腑,訇然作響。
漫天花瓣飄粘鬢髮,銀色琴弦上翻轉的玉指,似有若無。
她在繁華廢墟里締造裂帛岑寂般的韻律。
清平盛世,她對我唱,江南越調。
沐寫於零八年一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