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哲學家告訴他的學生你到金黃的麥田裡去,去摘一穗最大最好的麥穗回來,結果空手而回的有,最先或者最後隨便湊合的居多,這個實驗,結論是可以從另外一方面來說,目標明確,心態複雜的未必就會得到好結果。
人最奇怪,奇思幻想的色彩斑斕已經成為記憶的圖像被定格深沉在歲月雨打風吹的飛塵里,但往往還執着找尋那虛實交替的安然。
堂妹大眼白膚,身材矮胖,那雙忽閃忽閃的眼裡,經常是柔情蜜意幾乎都要橫溢而出。行走江湖三十幾年,除卻堅定了對麻將不離不棄,芳心自許外,相親無數,更加麻木冷談。更加認為,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是正理,其他一切都是扯淡玩花腔。
還在情竇初開的鄉鎮中學時,她跟一個山區的男生情愫暗生,且這火被她媽媽的反對助燃了后,更是來勢洶洶,激發了她百倍的爭取個人的幸福鬥志。她跟那個男生毅然決然的攜手回到了那個山區村寨,也是她外婆家所在的地方。她媽一聽說就邀約了一大卡車人,去自己娘家綁架女兒。后聽說,場面很混亂,結果很糟糕,最終弄明白了男生的爹,曾經是對堂妹他媽實施了始亂終棄的悲劇的主,在二人惡俗的掐架中,眾人感嘆了好幾年,哎呀,電視劇都還沒有這樣的曲折巧合。但一對痴情的小兒女就這樣被生生分裂開,堂妹覺得自己的媽實在可惡,就到處漂泊闖蕩,幾年過去,當她重新迴轉到這兒的時候,她已經是嘴角貯藏了很多滄桑,眼神很苛酷。
再見到初戀的時候,還是在她託人進了煙廠以後的事情。
一晚,遇見了同村的一個朋友,就跟她到她家玩,一進門,就瞥見一個男子埋頭看報,她心跳就急促起來,等到二人眼神一交接,電光火石,愛恨痴怨,染綠了二人的眼睛,燒紅了彼此的臉頰。等他妻子端水來時,當年的男生現在的男子泱泱地說,人生何處不相逢。看到他們富麗堂皇的家,看看自己租住的民房,堂妹把自己捂在被窩裡哭了好幾晚。
再續前緣的努力,男子對他忽冷忽熱,地下畸情,差不多都是金風玉露的暫時發泄,誰也不可能把誰擺到嚴肅周正的位置上。
她就此調轉航向,奔走在熙熙攘攘的相親的盲流里。
她憑藉水嫩的臉蛋覺得自己還是有很大的挑選空間的。
但年輕的覺得她是風韻猶存的大姐,稍近中年的覺得她行走江湖的閱歷與眼神沉澱下來幾乎就是硬邦邦的勢利,也有富於挑戰精神的,這幾天,就處着一個檢察院的,五十幾歲的像海明威一樣的毛鬍子。人家對她就是寬嚴相濟,不限制,但有底線。
她媽在村裡樂壞了。
一個初中還沒畢業的農村女孩,找到了個官員准丈夫,的確很是件讓人心花怒放的好事。所以,這樣有臉面的快樂一個人憋着是不人道的,分享的結果就是人見人問,何時吃喜酒?
只有堂妹知道,這場相處的九曲十八彎。
准丈夫很明顯要她規規矩矩的當個賢妻良母,服侍好九十四歲的老母,另外要用她女性的智慧與溫柔擺平與她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兒子的挑釁阻梗。他也帶她去旅遊,也給她賣金戒指,但兩年下來,這場博弈,使她覺得自己純粹就是一個鬥智斗勇的女間諜,兩面三刀,唇槍舌劍的生活,何時是個頭。再說就像他兒子所說的一樣,老頭子仙去,你就是一塊抹布,要被扔到大街上垃圾桶里的。
猶豫惶恐中,她又去走馬觀花的相了幾場親,全面撒網,重點捕魚,凡事都要多留幾個心眼,多備幾條路。
好像找到了可停泊的港灣,但看看自己還是孑孓一個,孤家寡人。所以,麻將桌上的激戰,一來可以賺點小錢,二來可以擺脫日落西山惶恐凄楚的碾壓。
在相親的市場里走走停停,在麻將桌上悲喜交加,在那個熟悉有生分的家裡進進出出,歲月的河,就這樣波瀾不驚的流淌,帶走了許多,留下了一些雲山霧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