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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琭實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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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醒着看着窗外,風夾雜着雨夾雜着雷電,天好像要塌下來,天地灰沉沉的一片,山倒是愈發的翠綠起來,那唯一的鮮亮色彩便和周遭有點格格不入,這也讓暴雨變得更有生氣起來,不再局限於那些學術語的描述,不再局限於氣象局的那些冰冷的報告,它,不,是他,那個唯我獨尊的王者,不是暴虐的,而是充斥着一種活躍的思潮。

  他今天是想說什麼了,原諒他吧,最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往往也是他最沉默的時候,身不由已的,不只是人生。

  忽想起西格夫里(Siegfried Sassoon)的一首詩:

  In me, past, present, future meet

  To hold long chiding conference.

  My lusts usurp the present tense

  And strangle Reason in his seat.

  My loves leap through the future`s fence

  To dance with dream-enfranchised feet.

  In me the cave-man clasps the seer,

  And garlanded Apollo goes

  Chanting to Abraham`s deaf ear.

  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Look in my heart, kind friends, and tremble,

  Since there your elements assemble

  (說來這首詩還是由余光中先生翻譯成漢字的,余先生雖是個偉大的翻譯家,但任就是多麼成功的中國人在翻譯西方詩的時候還是會主觀的灌入中國文學的傳統思想,這讓西文中譯后失色不少。

  In me the cave-man clasps the seer, 一句,中文意思即解: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後來有人又加上了一句,變成: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盛宴過後,淚流滿面。記得當時我看到這句話時是拍手叫絕的,當是渙然天成也不過如此。

  想來這句話和歌德那首《野薔薇》里的野蠻少年是多麼相似,但也許少年在採摘了薔薇后,花會謝,他會因花謝而心謝,但心的謝去總會因新的一場雨和陽光再次盛放,而花兒卻不再;猛虎只去觀賞,花兒是大自然給猛虎這種暴虐動物的奢侈品,是一場盛宴,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猛虎的淚淋死了他自己的心,因他心謝,花也謝了,它們的靈魂兩兩做伴着的,若天堂擁擠,就去地獄猖獗。

  薔薇,命薄如紙,世人才說美。

  它的美不是外在的美,而是從靈魂深處散發出的一縷幽香,是詩人的思想賦予的氣質。

  思想總歸是比生命要偉大的,生命不可以延續多久,但思想永世恆存,思想造就了不同的文字,文字編織了不同的思想。

  記得前些年去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時候看見過達利的《記憶的永恆》,這幅結合夢境和現實的油畫,色彩在布面上彷彿還濕潤着,閃爍着光亮。

  這是他早期的作品,為了這幅畫,他曾去精神病院了解患病人的意識,認為他們的言論和行動往往是一種潛意識世界的最真誠的反映。

  所謂超現實主義,書上說的是放棄邏輯、有序的經驗記憶為基礎的現實形象,而呈現人的深層心理中的形象世界,嘗試將現實觀念與本能、潛意識與夢的經驗相融合。

  不禁疑問,超現實,超越現實,那何謂現實呢?思想所致的,人世間真的有現實這一回事么?在同世界同一時代,當肖邦想着的跳動的音符時,梭羅的靈魂卻漫步於瓦爾登湖畔。即使在同一屋檐下,朱麗葉和她的雙親想的也固然是截然不同的。

  何謂現實?想來不單單是觸碰到的吧,更是思想上靈魂上的所處位置,現實,難道只是北京市場的老婦人與賣菜的老翁為價錢而爭執么?即便如此,在同意場所,人和人的所思所想都是不同的,身處的怎會是同一世界?

  如此一來,何來有一致的現實,所謂人類現實也不過是一些人主觀的想法罷了,他們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不同,他們的現實和我的已有不一。

  所以,超現實主義,實際上就是再現實不過的現實主義,只是這現實賦予每個人的世界都不一樣,在達利的世界里,記憶是永恆的;在猛虎的世界里,薔薇是一場思想的盛宴;在野蠻少年的世界里,野薔薇就如他的初戀,從此之後,他們存在於彼此的記憶當中。

  想起阿拉伯的一句話:“人生包含兩部分,一部分是往事,是一場夢;一部分是未來。是一點兒希望。”

  暴風雨,那男人,在他的世界里,想着自己的唯我獨尊,搖曳着人間萬物,其實是一隻猛虎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