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想起小學時學習的一篇課文《打碗碗花》,帶着好奇心搜來圖片,原來小時候覺得那樣神奇的植物,就是鄉下常見的喇叭花。然而細細想來,正是這些普通的植物給了我一個充滿神奇樂趣的童年。
女孩愛美的天性不需要任何刻意的啟蒙,那個年代,化妝品還是少見的東西,偷用大人的化妝品被呵斥之後,鳳仙花成了女孩們的最愛。摘了鳳仙花,揉碎,把汁液塗抹在指甲上,指甲就被染上顏色,或紅或紫紅,如果不特意去擦洗,這種天然指甲油是不會輕易掉色的。鳳仙花的種子也很可愛,包裹種子的莢很有彈性,剝開來種子會自己跳出,莢殼再自動縮回去。
紫茉莉、山芋藤為女孩們提供了美麗的首飾。紫茉莉的花朵像有着纖長身材、穿着芭蕾舞裙的少女,摘下來,除去一頭包裹着的花托,就露出一粒青綠色的小圓球。小圓球連着紫茉莉的雌蕊,捏着它輕緩地往外拽,細長的雌蕊就慢慢出現在眼前,掌握好度,別把雌蕊徹底拽出花朵,一隻紫茉莉耳環就做好了。倘若你找一根纖細的枝條插入花瓣,又可以把它當成一隻頭釵。
山芋藤可以用來做手鏈和項鏈。到地里掐一段藤,紫色或青色任選。從一端取一厘米左右的長度折斷,連着藤皮往下拽一小段距離,重複這個動作,直到整段藤都處理完畢,一條由藤皮作線串起來的“寶石”手鏈或項鏈就做好了。
可惜山芋藤老土粗劣,好在薏苡(土話“綠穀穀”,音譯)的存在滿足了女孩們對精緻的追求。薏苡果實厚殼堅硬,似琺琅質,外表光滑無脈紋,成熟初期為玉青色,後期為綠褐色,小的類橢圓狀,大的扁圓球體如佛珠,穿針引線串在一起,戴在身上洋氣極了。
除了愛美,女孩子也通常喜歡手工製作。從簡單的利用單一植物到植物組合,植物的神奇再次豐富了童年的記憶。蠶豆成熟的季節,到地里尋來足有小孩子半個掌心大的蠶豆,再到田埂或野地採摘小巧玲瓏的野草莓,最後找一片足夠舒展的葉片(梧桐葉、楓葉都可以),用火柴棒把野草莓戳入蠶豆開口處兩側,再把葉柄插入蠶豆底部,如此,一條紅色眼睛、青色身體、綠色尾巴的金魚就做好了。
說道玩耍,神奇的植物更是功不可沒。春天,蘆葦開始生長的時候,把還未展開的嫩葉拔出來,就自動形成一根卷在一起的管子,湊到嘴邊吹,會發出如蜜蜂振翅般的嗡嗡聲,葉子越嫩管子越細,吹出來的聲音也就越尖細微弱。
田裡的馬尾巴草是用來做力氣的較量的,它的根葉伏地而生,莖伸得長長的,越是成熟的植株韌性越強。細心挑選自己心儀的“隊員”,和對手的草莖駕成十字,然後捏着兩頭往相反方向全力拉扯,誰的莖先斷,誰就輸了。這遊戲不僅考驗眼光,還考研策略和力氣,類似田忌賽馬,懂得合理安排手裡草莖的人往往是最後的勝者,而為此付出的代價,是被草莖勒得通紅的手指。
收割后的桔梗可以用來當管子,搭配肥皂或洗衣粉攪拌的水,吹出夢幻的泡泡。野茭白的葉子可以取來做小船,而且通常會有昆蟲的卵附在上面,被孩子們拿來做研究。野花野草編織的花環惹人心醉,成片成片的紫雲英不比普羅旺斯的薰衣草田遜色……
如今遙想當年那個五彩繽紛的童年,不得不由衷驚嘆大自然為人類創造的神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