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到了……
清晨6點我走出家門,驚奇的發現,門前的幾株杏樹上開滿了潔白的花朵,我特別喜歡杏花,因為在我們鄉下,杏花第一個報春的使者。杏花清香淡雅,潔白無瑕。每年3月份的下旬,農田裡的杏樹上的花苞就會競相開放,今年卻因春寒,冬天不願退去,杏花不敢開放。今天雖然我卻無心觀賞杏花了,因為我心急如焚的要去看兒子。
雖然十天前我和老公一起去給婆婆上墳時,我已悄悄地看過兒子一次,那時因倉促沒有為兒子準備清明節的祭品,我只在給婆婆上墳用的祭品里拿出一點放在兒子的墓前。那天我在墳前和兒子說好清明節這天再去看他,給他帶去他最喜歡的東西。我知道我即使給孩子再多的東西他也不會知道,但我既然給孩子許下了承諾,就一定要辦到的。十天前,我就已經為孩子準備好了一大包他喜歡的東西。
事也湊巧,昨天上午,我突然接到快遞公司送給我的郵件,我打開包裹一看,是我在兩個多月前投稿的一篇文章被《作家選刊》選用了。今天把樣刊送來了。這也許是天意吧,因為明天我正要去看兒子,今天這本書里就送到了我的手裡,而且書中那篇文章正是為兒子寫的《兒子,你在天堂還好嗎?》。正好明天我一起給兒子帶去,讓這本書和那篇文章永遠陪在他的身邊,就像我永遠陪着他一樣……
今天早上6左右我拿了一把鐵杴,帶上那一大包東西,還有那本《作家選刊》騎車就去了兒子的墓地。兒子的墓地在村外的一條小河邊,河坡上種的是一排排的楊樹,那裡有很多的墳墓,埋葬着附近村民的亡靈。今年春天因為天氣反常的冷,樹的枝頭上還沒有長出新葉,地上也沒有小草萌芽。那裡有的是只是去年乾枯的雜草和那幾排光禿禿的楊樹,還有的就是一座座已經添上新土的墳墓,每座墳墓上壓着的一疊疊黃色的紙錢,那裡荒無人煙一片荒涼,樹上有幾隻烏鴉在冷風中鳴叫,給人的感覺是凄涼、悲慘!
我獨自來到兒子的墳前,先挖掘新土把兒子的墳墓蓋好,然後把兒子喜歡吃的食品和飲料放在供桌上,又在前面畫了一個大圓圈,把天國用的那些冥幣金銀珠寶點燃,孩子生前懂事,知道家裡生活困難,捨不得花錢,現在家裡條件好了,他卻不在了,孩子生前在病中曾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媽,如果我死了,請多給我燒一些紙錢吧!”當時,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孩子還那麼年輕,不可能先離我而去。我以為孩子沒事在胡思亂想說胡話呢。可萬萬沒有想到,只過了半年兒子就真的走了,永遠的走了。但他說過的那句話,我卻永遠的記在心裡。
雖說我們這裡的鄉俗是,“未成家立業的孩子死後不能進祖墳,說是來坑害父母的,過了一百天後,就不要去看他,也不要給他去上墳燒紙了。”親朋好友也這樣勸說。我聽着這些不近人情的話語,心裡卻不以為然。我想,兒子是我的,你們不會感受到那種骨肉分離、痛徹心扉的感覺。當然誰也不願意去死,但在沒有辦法活的時候,又不得不死。難道孩子死了以後,就不再是自己的孩子了嗎?難道人死了,我們記憶里的他就能消失嗎?不會的,因為人死了他的記憶是消失了,可我們還活着,我們的記憶還沒有消失。我是一個母親怎能不想自己的孩子呢?又怎麼狠得下心來不去看他呢?孩子生前因病受了那麼多的罪,現在走了,我有多麼的心疼和不舍,別人是不會知道的。再說孩子生前對我說過的話,已經深深地銘刻在我心裡,我又怎麼能不滿足孩子那一點小小的心愿呢?因此,在孩子去世的這幾年裡,我不顧老公的反對總是一個人去看他,陪他,每次都給他帶很多的紙錢。我絕不會讓他的靈魂在那邊感到孤單,更不想讓他在那邊受窮受苦,不開心!
我把那本《作家選刊》拿出翻到我給兒子寫的那篇文章上,在兒子的墓前流着淚把這篇《兒子,你在天堂還好嗎?》的文章讀給兒子聽,讀完后,把書放在焚燒紙錢火堆里一起給兒子送過去了,那是我的心聲,也是一個母親對兒子不舍的牽挂和思念。就讓那篇文章和我的心永遠去天堂里陪著兒子吧!
■兒子,你在天堂還好嗎?
兒子,你離開家,離開媽媽快兩年了,在這兩年裡,你在天堂里過的還好嗎?在天堂里有人陪你、照顧你嗎?你的病好了嗎?媽媽真的好不放心你,好牽挂你,真想去天堂里陪你,照顧你啊!然而,媽媽又放心不下你的妹妹和你爸爸、爺爺還有外公、外婆。一邊是最親的家人,一邊是你,我誰都捨不得。唉!真的讓媽媽很為難啊!你雖然離開了我們,但媽媽心裡最想念的人是你,最心疼的人是你,最最牽挂的人還是你呀兒子!
你雖然走了,但是,你知道媽媽心裡有多麼的難過嗎?你知道,以前我們的店裡每天都是你和媽媽一起看店做生意,可現在你走了,店裡每天就只剩媽媽一個人了,沒有了你,媽媽還真的不習慣,媽媽一個人真的好孤單啊!媽媽是多麼、多麼的希望你還能回來陪着媽媽,還讓媽媽來照顧你的一切,那樣,媽媽雖然累,但心裡也是高興的,因為這樣我們還能天天在一起。可現在你不在了,永遠的走了,再也不能回來了。雖然你的離去讓媽媽減輕了很多的負擔,但是,那份思念你、牽挂你的心,更痛、更痛了,真的是痛徹心扉啊!
兒子,你在天堂里過的好嗎?在那裡能玩電腦嗎?媽媽知道,你最喜歡的就是一台電腦,然而,很遺憾,咱家這台電腦剛給你買了不到兩個月,你就住院了,你沒能用上幾天就走了,媽媽知道,你還沒有玩夠,也還沒有玩熟練呢。現在媽媽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因為以前咱家的生活條件一直很困難,所以沒有早些給你買電腦,而是在你病中才給你買的,你會怪媽媽嗎?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怪媽媽的,因為我知道你是最懂媽媽的人,但媽媽卻很內疚啊,媽媽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離開了這美好的人間,離開了爸爸,媽媽,離開了所有疼你、愛你的家人和你的朋友和同學。媽媽眼看着你無聲的離開我們,頓時淚如雨下,但媽媽卻不會大聲的哭,只能握住你的手默默的流淚。媽媽好心疼,好難過,真的好捨不得你呀,然而,媽媽卻無能為力,即使用我的命也挽救不了你的生命,只好眼睜睜的看着你離開媽媽……
兒子,你走了,媽媽的空閑時間多了,因此媽媽也想學電腦了,是想為你而學,想替你完成你未完成的心愿。替你管理好你空間里的農牧場,為你更新你喜歡的日誌。我要讓你的朋友們看到你的永遠的閃亮!現在媽媽學會了使用電腦,還學會了很多空間製作與應用技術,我常常去你的空間看你,給你說話,給你留言,你知道嗎?你都看到了嗎?現在我每天都把你的登陸在線,讓你天天陪着媽媽,也讓媽媽天天看着你,陪着你。這樣你就不會感到孤單了,媽媽也就不會感到孤獨寂寞了。兒子你說這樣好嗎?行嗎?
兒子,在你走後的這兩年裡,媽媽沒有休息過一天,一直堅持着,硬是堅強的撐了過來。你知道媽媽沒有倒下的原因是什麼嗎?是我總覺得你並沒有真的走遠,也並沒有真的離開我。因為我知道,你也捨不得離開媽媽,總覺得你還陪伴在媽媽身邊,總以為你在媽媽看不見你的某一個角落裡陪着媽媽,所以媽媽才堅持到現在。而且媽媽每天都在為你照顧着你收養的那兩隻小貓,小狗,你心地善良,喜歡收養那些流浪的小動物,就連老鼠和小鳥進了咱們家,你都會拿些食物去喂它們,生怕它們挨餓。現在你不在了,你喜歡的也就是媽媽喜歡的。媽媽會替你好好的照顧它們的,決不會讓你喜歡的那些小動物們挨餓受凍的。
兒子,現在媽媽每天除了忙店裡的工作之外,就是利用空閑時間上網學習。你知道嗎?現在媽媽在電腦上學到了很多的知識,並學會了製作精美的網頁。學無止境,媽媽還在不斷的學習,不斷的努力,因為媽媽想學到更多、更多的知識。我想,等有一天媽媽去天堂里見你的時候,我要把我所學到的電腦知識都教給你,讓你儘快的掌握那些電腦技術與應用,這樣,我也就算是完成了我的心愿,也就不會再為過去沒有早些給你買電腦的事情而內疚了。
兒子,你從小就聰明可愛,長大了更是善良懂事,學什麼會什麼,理解能力又強,如果天堂里要是有電腦的話,也許你現在什麼都已經會了,對電腦也精通了,那樣的話,你就不需要媽媽來教你了。但是,媽媽還是要學的,因為人生短暫幾十年,所以我不能白白的浪費掉這最寶貴的時間,知識是永遠都學不完的。活一天就學一天,只有這樣才不會虛度此生。
兒子,你在天堂里也要多學習一些有用的東西呀,不要迷戀那些網絡遊戲,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遊戲里。你生前學會了維修各種各樣的手機技術,兩年前,你又帶着你所學的一技之長去了天堂,也許天堂里的人需要你為他們服務,所以上天才讓你過早的去了天堂,雖然媽媽捨不得你走,但也無法把你留住。只好含着眼淚看你飛向了遙遠的天堂。兒子,你既然已經去了天堂,那麼,在天堂里,你一定要盡自己的力量,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們,這樣你也才會得到別人的幫助,你還要為別人多做一些好事,只有這樣媽媽才會放心的。兒子,等有一天媽媽去了天堂,一定會問你在天堂里做了多少好事,幫助了多少人?
兒子,媽媽對你說的這些話,你記住了嗎?總有一天媽媽會去找你的,那時候我們就永遠的不會再分離了。兒子,你在天堂里一定要耐心的等着媽媽呀。媽媽希望你在天堂里永遠的無憂無慮!永遠的開心快樂!更希望你能在黑黑的夜裡,悄悄的來到媽媽的夢裡,和媽媽團聚,因為,媽媽好想、好想你!!!
雲之夢於2013年4月4日清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