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緇風颸颺的日子,在那寒號鳥破空悲啼的日子,在那雛菊花香四溢的日子,我時常淚流滿面,因為我總是意猶未盡的想起你,想起那些散落在江南阡陌的舊時光。
——題記
二十四節氣的“大雪”,江南沒有下雪。朔風,蕭瑟,天空,灰白。偶爾有幾隻鳥,在高樓林立的空隙中穿梭而過,急匆匆消失在視線里,留下幾聲稀疏寂寥的鳴叫,孤獨盤旋,無枝可依。
冬日的午後,儘管陽光明媚,卻不似其他季節來得強烈。站在朝南的窗戶前,一簇陽光透過玻璃,停留在我的臉頰,微微的暖意,就像淡淡的微笑。淡淡的微笑里,藏着淺淺的薄涼。
和陽光對視久了,眼睛便會流淚。相信你也有過這樣的感覺。將視線轉移到暗處,頓時有片刻的眩暈,眼前閃現一道蒼白的光幕。剎那間,我分明看到,浮雲往事,裊裊飄過我的身旁,又在輕暖的光線中慢慢裂為微塵,兀自遊盪。
於是,在這個疏朗的午後,我開始刻意搜羅一些溫暖的片段,素材,和聲音,努力應景這晴好的天氣。可是,任憑我翻遍心房的每一隅,卻總也找不到那些明亮的色彩,和雀躍的音符。我想,或許這群調皮的孩子,此刻正在戶外的草地上曬着太陽,追逐流光。只要我親切的呼喚,他們就會立刻回到我的身邊。可是直到日昳西山,我的那些貪玩的孩子,依舊沒有回來。我知道,我是失去他們了,永遠的失去了。
遠處隱隱約約飄來一首歌,歌詞唱到:“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自從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迹多少痛苦多少歡笑交織成一片璀璨的記憶……”當我輕聲跟着和,在這無雪的冬季,聲音開始莫名地顫抖,歌詞哽咽在喉頭,又從眼眶迸出,一段段溫濕的記憶,便鋪天蓋地而來。
回憶若要是有氣味的話,我希望那是雛菊的味道:淡淡的清香,淡淡的寒涼,縈繞心弦,氤氳着紅塵如煙。雛菊如夢,裝幀了誰人的記憶,夢如雛菊,誰人來裝點我一身行裝?風住塵香花漸逝,歲月鞭打着青春,在時間的軌跡里,跌跌撞撞地前行,我用零碎的詞句,丈量着走過的日子,還有剩下的時光。
是的,你看吧,我又開始徒添悲緒,又開始緬懷一段風花雪月的過往了。可是,請允許我沉浸在這單純而寂寥的氛圍中。錦瑟華年,已是斑駁的光影,古老的庭院,當我再次輕推柴門,走進其中,已是雜草葳蕤,滿目蒼涼。臨走時,扯斷一根青絲,系在一根枯枝上,留下一縷陽光,期待來年燕子回時,這裡又是一闕桃紅柳綠的春光。
這時候,琪花玉樹的北國,一定是大雪漫天了吧?想起納蘭的一首詞“但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如果,天生愛憐,也該將你天空上的一半飛雪,飄落在我乾冷的江南。如果,瓊花有意,也該不辭萬里,日夜兼程抵達我的身邊。
一篇文字,斷斷續續,從明媚的午後,寫到日昳西山,再寫到夜深人靜。中間兩個時間段在現實中忙碌,也在忙碌中忘記了提筆的初衷。此時,零點的鐘聲敲響。沉悶的聲音在靜謐的夜空盤旋。時針和分針在此刻重合。分針說:為了遇見你,我跋涉了千山萬水,輾轉了一世輪迴。時針說:為了等你,我在菩提樹下里打坐了經年,將滄海念作了桑田。
當我寫下這段文字的時候,相逢昭示着別離。一分鐘,把塵緣湮沒,此去經年,已是遙遙無期。紅顏悴,煙花碎,一筆墨香書流年;長街長,短亭短,一闋悲歌寄人間。調硯聚墨,寫下一箋心情,等待江南的第一場雪,將之覆蓋。
在無雪的天氣里,我把所有的憂傷深埋在江南的土壤,在萬物蕭條的陌上,默默長成一株雛菊,靜靜綻放,搖曳着暗香,只為等你途經我的綻放,帶走冬季最後一抹芬芳。
——文/林雨霖
2011。12。9一更“大雪”節氣,氣溫驟降。
原創
只為等你途經我的綻放 標籤:我的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