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蠶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正值三月鶯飛燕語,花草如星潮湧上了大地。冬天的孤寂與蕭索漫溢的雙眸,此刻被融化成楚楚春水。都落了一身寒氣,暖暖的春風像脫了線的風箏,肆意的牽着我的心天涯海角。美好的時節,給遇見它的人帶來了一份份快樂的心情。跟隨着春的腳步,坐擁粉色的花中,世界安靜的像海。靜靜的,幾縷春風起了,堆滿枝頭的花朵,像一隻只呼啦啦的風車,轉動着粉色的風翼。只是這滿樹春醉了我的心,卻傷了她的情。自古悲秋常見,卻唯獨她見春而悲。我常常想這是怎樣脆弱而又敏感的人兒。
姑蘇林黛玉,一個終身以淚水為伴的女子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時秋分悲畫扇”(壹)
遇見他是一生只一次的緣,她本是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邊,一顆終年孤獨的絳珠線仙草。在千年如一日的西方世界里,活在無人知曉的寂寞角落。沒有情感,沒有念想,沒有牽挂,日復一日,靜如碧湖,卻不見秋波乍起。
他是赤霞宮的神瑛侍者,一個溫柔的人,用他的耐心日日為絳珠澆灌。是他讓絳珠在那個無依無靠的日子裡盛放如初。不見情致,卻以牽腸掛肚,絳珠因他而得日月精華,換的人形,終遊離恨天外。
灌溉之恩恰若草長鶯飛的三月,綿綿如春風,讓她患得患失。他因凡心偶熾執意去凡間遊歷一番。他此去前塵隔海,風月纏身,她亦願隨他同去。她說:“他是甘露之惠,我並無水可還,他既下世為人,我也下世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干他,也償還過他了。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貳)
凡間他是眾星捧月的寶玉,她是寄人籬下的黛玉。註定又是千絲萬縷般的牽連,再次相見,雖不識,卻以覺如故人。只是這塵世間,太多的陰謀;處處為局,時時設計,自苦了黛玉,本為仙草的的她,註定生性孤傲,遺世獨立,即容不了,便遭排斥。倒過來在這渾濁的世界里,卻孤顯她的刻薄與自私。
似正應了天意,自從黛玉與寶玉相遇的開始,黛玉的淚水就如綿綿春雨般不斷。黛玉在凡間的匆匆年華里註定只為寶玉而活,她為寶玉憂,為寶玉愁,為寶玉而快樂。
上天似乎是憐憫他們,動了惻隱之心,匆匆年華里藏着他們几絲微微的快樂。這些細微的幸福,只若如寂寥的秋風般,匆匆而逝。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悲涼”(叄)
鋪天蓋地而來的紅色,灼傷了她的眼睛。每個人臉上都堆滿了笑容,而她卻只能在角落裡啜泣,這紅色恍若她身上流淌着的鮮血,在眼前靜靜的流動。喜樂響起,在她的院外。只是這紅蓋頭下的如花美眷並不是她,並不是她。
她的眼淚似乎是流盡了,流幹了。這人世間似真的那般狠毒,歡天喜地中,他們忘了她的存在。他們忘了一個叫黛玉的人此刻正在生死掙扎。
她想她的恩是還盡了
冷風凄凄,她孤獨的躺在墳墓里,帶着她一生只一次的的愛戀,終日長眠於黃土之下。不知道有誰還會記起她,去心疼她一生一世的悲苦。她灼灼其華的報恩。
千里孤墳上,開出了一朵天荒地老的花。苦絳珠魂歸離恨天,病神瑛淚灑相思
若不會遺忘,只會記念,只感溫暖。那麼你寧願一生只作一季,一個笑容帶走一年。是誰說過“願雙脅下雙生翼,隨花飛到天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