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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莎草曾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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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處,埋一顆種子。期待下一時,或許來年,或許來世,會給我驚喜。 ------題記。

  我是宋詞里那株誤入塵世的酴醾,在萬千紅塵的枝頭,伴你光陰暗度,望你陌上緩歸。只是這雨季說走就走了啊,親,我荒蕪的流年,仍無法與你對視。所以我只能,借一寸一寸返青的根系,在你的不遠處,築窩壘巢,與你比鄰而居,只待來年可以為你,破繭成蝶。可是我預支一生的光陰,我搜集人間所有走散的煙火;我種紅豆,我栽當歸;我念彌陀,說菩提,卻怎麼也換不來啊,一個與子成悅的故事。

  這個七月,註定是相思的一半,疼痛的一半,是離別的一半,陌路的一半。這個七月,所有的情節都已風聲入定,我也漸漸淪為一個故事的結尾。這個七月,我所在的人間,風月漸冷,煙火漸散,只剩幾縷舊時光,在日漸消瘦的紙頁上偏安。我負手立於忘川岸邊,兀自不言,這世間花陌萬條,紅塵三千,竟無一處容我安身。自知此世無人惜,何不銷卻萬里心。那麼,絕塵、前尋,總該有一個彼岸,允我招魂。可雲水如故,歲月冰冷,何人肯為我,擺渡黃昏?

  親愛,你要記得,今天我們分別的地方,叫做陌路,我們身後的日子,叫做天涯。之後,所有的故事都會剝離水分,漸被風乾;所有的情節都收刀入鞘,馬歇星沙。從此,我們只隔着歲月的兩端,從容入戲、各自為家。親愛,你要記得,生涯鮮美,韶華如畫,而我只能,將句子里的紅豆一把扯下,從此,讓一切過往都落定塵埃,儘管窗外四季更替,我卻再沒有花期。親愛,你要記得,跨過今宵我就會忘了你。從此,不再做那個為你低眉如水的女子,儘管我的相思,也會在你的影子里,一病不起。

  這個夜裡,你會不會沿着一行又一行深淺不定的文字,爬山過水來我夢裡。親,我始終是一個沒人陪的孩子呀,這樣的夜晚,除了想你,我竟說不出一個字。所以我只能借一節一節的夜色,在我嶙峋的瘦骨上,刻我恣肆的相思,讓它染紅來年枝頭的桃花,等你路過我的舊門扉。親,此別經年,回憶仿若抽刀斷水呀,它斬斷的只是我百結的柔腸、和時光深處日漸發白的故事。而日子卻依舊溫潤如玉,光陰卻依舊風月無邊,親,你知不知道,你打馬轉身時,那輕輕的一揮鞭,便將我打入深深的疼痛里,從此,再不能,拔出身子。

  我在你離開的那個春天裡老去,親。有關你的回憶也逐漸丟失成謎。那場以為抽不開身的痴纏呀,終究走散在流轉的歲月里。此生我知,再無緣與你、含笑篤定舉案齊眉。只是,一句忘記,哪有那樣容易,你的影子如藏匿於我心頭的刺呀,拔了,傷在那裡,不拔,夢在那裡。亦或如你所說,拔與不拔,都無非是一個疼字。可是,親,可不可以告訴我怎樣才可以,學會堅強隱忍不悲不喜?或許從此,我只能捂緊胸口,在宛如泥淖的紅塵里顛沛流離,借你給過我的那筆曾經,呼吸。

  你說煙雨江南紅肥綠瘦,所有的過往都不過一場又一場宿命的虛無。你說寂寞層樓,有人愁賦新詞,有人淚拋紅豆,也有人躲在梅花窗后暗舒水袖,而你素衣青衫,撫扇啜茶心清如縷。你說青萍之末有風起過,將你緘默的心思吹皺,讓你決計勒馬收韁在此停留。你說浮世總是煙視媚行翠眉檀口,喋喋喳喳間謀你短暫歡娛,於是你只有捂緊耳朵,讓紅碧疊染的浮世瞬間消瘦。你說江湖花雨煙蘿,只是供你浮白的美酒,日子如何香艷,也持剪不了你想要的傳說。你說你聞見穿雲馬嘶,劍催人去,於是你一把扯下三疊陽關,斟滿離別的袖口。回頭,揮手,對我說,此時恰是宜須別,此處恰似來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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