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輕,雲很淡,星星不是太亮,卻依舊在它永恆的軌道上航行。可是,他看不到,只能用耳朵聽,他彷彿聽見了一個美麗的天堂。
夜很靜,秋天的尾巴到了,天氣微寒,葉落了,輕輕地落在他濃密的劉海的頭髮上,落在他輕輕揚起的臉頰上,可是他憂鬱的臉上露出了安靜的微笑,笑的那麼燦爛。
他是喜歡笑的,因為他知道,只要保持着嘴角上揚的姿勢,回應他得所有聲音都是溫柔、善良的。或許,有時,還會有熱情的雙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上,這一切就很美好。
他叫韓笛,北京海淀人,他在西北長大,確切的說應該在銀川,銀川,或許對於所有人來說有些陌生,她是西北一個最乾淨的城市,她是一個黃河眷顧着的城市,她是寧夏的省會,回民的聚集區。
雖說是北京人,他卻並不喜歡那座城市,繁華,喧囂,燈紅酒綠,歌舞昇平,他知道,在這繁華的表象下面,他總是會感受到勾心鬥角,矛盾激烈,物慾橫飛,愛他眼裡,那雖不是之都,可那些無形的壓力都會讓他喘不過氣來,他依舊不明白那為什麼還是那麼多人的想往之地。
他的家在郊區,父母都是工程師,家境殷實,他可以不用花費太多的時間就可以走遍那個國家的最高學府,科技中心,可他不喜歡那樣的環境。他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有過的停留,也不會多說一句話,只是在一個離家很近的人少的小花園裡靜靜地呆上很長的時間,聽着遠方的風搖影動,聽着小池塘里的魚躍出水面時的音響,那彷彿就是一個美妙的季節。
他在離家很近的一所高中里上學,在班級里,他算得上是比較特殊的了。他不喜歡老師對那些文字、公式枯燥的解釋,靜靜地喜歡呆在一個角落裡,用心的感受窗外飄來的清風和裹挾的清香。他有時會摸出本子在上面寫上一陣子,有時垂頭喪氣的趴在桌子上一言不發。老師從未提問過他,同學也很少同他交流。只是一個人,躲在一個無人提及的角落,做着一些無關別人同樣的舉動,靜靜地做出自己的生活,自娛自樂,活在自己的世界。
他不喜歡班長,每天都不厭其煩的傳達着學校和老師的各項指令;他不喜歡學習委員,每天無數次的大聲嚷着收發作業;他也不喜歡團支書,那一本正經的官腔味道,似乎永遠在別人頭上,頤指氣使;他喜歡的或許是體育委員吧,當體委通知所有人上課時,點名讓他留下,那時,或許才會有人把目光投向他,冷笑一下,然後,他便又掌管了他的世界。
他不喜歡聽新聞,也不喜歡聽廣播,只有哪裡有蟲鳴,鳥聲,或許是葉子的響聲,他都會靜靜地呆上很長時間,笑着,他或許聽懂了它們的語言,要不他的嘴角怎麼會揚的那麼高,笑的那麼燦爛。
他不喜歡在某些明顯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迹,當所有同學都在討論那片登載在社報上的文章——《靜水之思》時,當所有的老師望着宣傳欄里的署名為“流沙”時,他心裡或許應該是驕傲的吧,二十年華,是一個充滿驕傲、易於驕傲的年紀,他應該在笑吧。
文學,是孤獨者講述苦澀的地方,是傷心者眼淚滴落的地方,是痴狂人吶喊的地方,是靜寂之人埋葬往事的地方,試一試的上帝的語言堆疊的地方。他喜歡那個地方,因為那裡是他能夠為一看見的天堂。
在那樣的年紀,文學,被推搡在嘈雜時代的中央,當所有的功課煩擾都推向他時,他也無奈了,那座天堂似乎正在消散在慢慢升起的迷霧中了。二十年華,當世界把所有的精彩,所有的無奈,同時推向你時,又該做出什麼樣的抉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