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場戰役都有一個街亭,每一場愛也有。廝殺一生的常勝將軍,也難免會有一次丟盔棄甲。”
初次看到這句話是在寒假,夜涼天凈。穿着睡衣瑟瑟縮縮的站在窗口旁,有些人們常稱之為傷痛的東西不斷從心口往上涌,我大口呼吸拚命壓制。那是我丟失幸福的第二個夜晚。這句話只不過成為我等待黎明的犧牲品,僅此而已。
我努力着,想讓我的街亭失得優美平靜。於是我拒絕讓它結束在我還身處醫院,我不能讓我們的愛情結束在一個充滿藥水味的地方。我懇求着再見一面,我不停微笑,儘管隔着幾毫米的電腦屏幕我們相距千里,隔山間水。我說:“再唱一次我們認識時你唱的歌吧。”它是開場曲亦是謝幕曲。然而我深愛着的你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並且消失了,帶着我關於愛情的全部病態幻想,連同我所有的驕傲和自尊。
走出那個我認為是丟棄街亭最理想的地方,車水馬龍的街道看得人心慌意亂。我問呂二:“我能在這哭嗎?”二說:“想哭就哭吧。”那晚的車燈真的很亮,很亮。我蹲在路邊,哭泣自己的愛情,還有對於愛情的信仰。那時的我,就像只沒有殼的蝸牛,受了傷害不但不能縮回殼裡,還把自己的傷疤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還有那個小小的燒烤店。旁邊有小型聚會,一桌子的男生喝着溫暖心扉的優樂美。我喝着冰凍啤酒,在親身經歷前我對於將治癒寄希望於酒精的人嗤之以鼻。那天之後我才知道這是最高效率的辦法,會賜予你不顧形象哭哭笑笑,不顧自尊打電話胡扯的勇氣。偶爾,也能收到讓我以為一切如昨的錯覺。最後,還有一個很安穩的夜晚。一覺醒來,天已亮曙光已降臨。揉揉生疼的太陽穴,恍若隔世。嘈雜聲開始響起,人們開始忙碌,這人世間依然一派生機勃勃。
所以我仍然人前微笑,和呂二在醫院的走廊里笑到抽。很久之前我曾要呂二答應如若我感覺受傷了,還有她在。不料一語成籖。感謝巧合,讓我在最難過時有一個最溫暖的依靠。
真正感覺到害怕是在回家的汽車上。告別呂二,挑了座位的最後一排,遠離人群喧鬧。用“快樂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來形容或許顯得矯情了,卻是實話。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只聽一首歌,聽庾澄慶緩緩對我唱:“那些痛的記憶,落在春的泥土裡,滋養了大地,開出下一個花季”。可惜的是,車窗外飛快掠過的儘是一些荒涼的稻田光禿的樹椏,它們不斷提示我,春天還很遠。眼淚掉下來時我固執的轉向了車窗,在陌生人面前將脆弱小心翼翼收好。
我下定決心不再留戀,收起所有與之相關的東西。假裝一切從未存在。故意在親人中間說著笑話大聲的笑。在我快要習慣這樣的假設時,聽到你生病的消息,再一次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不到幾句話就掛斷時又狠狠的罵自己一句帶着神經犯二。在你感覺脆弱時,我放下所有不快樂所有委屈重新回來像從沒受過傷害,也像個媽媽。天真的我以為我收復失地了,這場戰役我們議和。
直至今天我才發現並沒有,只是個暫時盟友,沒有我不一定會輸有我也不一定就贏,可有可無。當然,你一定想說不是這樣的,噓~~親愛的,我知道這不是本意,但這是傳達到我這裡后的意象。我們曾經一起幻想一起哭一起笑的日子已經遠去了,如今隔在我們之間的,是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是你曾經跟我說的“觀念”,也是我曾經跟你說的“性格”。我們都是固執的人,固執的人有一個毛病,自己的一定是對的。你是,我亦如此,答案卻只有一個。我幾度努力想要修復這條鴻溝,這過程里我們失去的又何止一個“街亭”。
有愛就有街亭,有街亭就難免會有失去。
當然,失去前曾擁有的那些美好回憶,我已撤出陣地。它們會一直待在一個很好的國度里不受世俗侵染直至我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