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那一簇又一簇的長安花,紛色蕭條。我早已習慣像今日這罷,撐着油紙傘憑欄把探,險疑我的疏漏,遺留你的任何。那一字一句都是曾舊年景的殤,多年前的忠訴如今卻已浪跡了天涯。
攜着羅裙,零零碎碎地飄搖着,只是如花的面孔已不復當年,錦上又添香袖,墨殘誰來揭。
那年仲夏,你背上行囊離開家。此時此刻的你奔戰沙場,黃煙滿天飛盡。明鏡的天空代表着你之前交代的安好如初,已然厭煩了你多年來所謂的那些欺騙。再次回眸一現的輕笑,我夢遍了多少個春秋日夏,追尋你的足跡直至海角。到頭來卻是空虛一場,歲月無聲也讓人害怕。
曾與你相攜翻閱無盡嶄新的青書綠殼,每每三午時分,你都會從背後細細擁護着我,指着尚書上的楷字教我何識,時而朝我微微淡笑,神色目秀,我也偷偷貪婪着你帶來的暖與惜。
轉眼可是何年?未覺白雪已漫過了素額,青絲已不再隨風搖曳,時年的書早已蒙上一層厚厚的塵灰,不忍相撫你余留的痕迹,尚且等待,唯有等待,可是那些過往何時能現。
何謂千年,又何謂來世?多想陪着你共度那絨絨的白煙,我知你在滔滔的河脈那頭,靜享輪迴。那餘音繞梁的琴弦,不經意間就這樣斷掉了,我知這無謂也就是一場甜蜜的守候,焚灰成沙。
廟裡求籤,我哭訴青梅等竹馬,求菩薩保佑你此去的行崖。不停的猜着,又為你卜了一卦,是上上籤,可還是放不下。望斷了天涯,造化弄人,緣分陰錯陽差。
遙想當年,黃花初嫁。宣紙上至死不渝的墨痕,捎來的是你隨筆的相忘。堅守的語,僅此來吻干誰臉頰上的淚花。軒榭旁的獨聽庭雨花,那是你臨行前一次又一次的囑答,託付給我的,是終生的牽挂。折一支紅梅,把你記在心上,春桃是希望,那冬梅也該是堅強。
一念執着,怎奈何你幾字緣絕。終有一日,你我如初。還是那麼美好,還是那日的驕陽,還是被擁的暖意,還是你至死不渝的言語;瀰漫著幸福的慾望,瀰漫著我無盡的凄涼,瀰漫著那日繁花憶賞,可我,還是瀰漫著對你無盡的執。這般的夙願,只求為你等候着來世的相望。
歲月只是稍縱即逝,悄悄然地溜走,抓不住的光陰似若流水般順滑,你只能捧着它,就這樣,靜靜地捧着它。若不慎潑落,不怨引力,不怨瓊華。萬物無恨,則之心寧。
回不去的那些花前月下,把酒臨風的惆悵。我想,是時候該放下。古道旁,我欲語淚先下。
盛世煙花,始終不敵一牆枇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