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以為這個城市太小了,小到想當然有些人可以隨意地在某個街角、商場抑或河邊遇見,會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認清對方,然後彼此驚訝地大呼:“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呵,是你呀,你是阿梅!。”
??然而,與梅芳的不期而遇卻在我的想當然中遙遙無期,只是在報紙或雜誌中發現她的名字,會感嘆她的勤奮與文筆的雋永,會興奮地對同事說,我認得她,她是我的好朋友……
??是呀,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我把她當成了莫逆之交,從她的文筆中一個越來越清晰的女子浮現在我眼前,象一朵睡蓮,懷揣一顆美好而善良的蓮心,或望雲,或嗅花,或賞月,或觀風,一個滿袖唐詩宋詞的女子,邊走邊唱,灑下一路花香與露水,在浮世人間,永葆着自己的詩心與婉約。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陰氤着的午後,朋友哀哀地嘆息:“她病了,病得很重——癌症晚期。”
??街頭起風了,隆冬般的風吹到人臉上有落淚的疼痛,不能呼吸,不能思想。
??風吹長了絲巾,茫茫的路邊,我在尋找那朵最適合她的花——潔白的馬蹄蓮。
??一泓清水,幾支蹄蓮,擺放在病床前,我卻仍沒有見到她,床頭擺放着她用心書寫的《走過山坡的小木屋》。
??就那麼一回頭,花兒全都開了……
??花兒都開了——花開的聲音,花落的翅膀,花香的馥郁紛紛自你的文字中瀰漫出清香,而我多麼希望病例上的字也只是一朵以謊言名義開放的花,是愚人節的一個玩笑,是故事中騙取眼淚的情節,可是……
??終於見到了你。“我記得你的名字,你還是那麼漂亮……”因了治療的緣故,你的聲音瀰漫著一絲沙啞,但眼神中流露出的驚喜卻讓我無地自容,七個年頭了,日子久得要用計算器來相乘。
??“我喜歡馬蹄蓮,你送來的?我非常喜歡。”你真誠的笑容可以聽到流水的聲音,而我的心在流水的清澈中滌盪。
??……
??世間熙來攘往,從韶華青青到白髮蒼蒼,我們這一路要遇到多少人啊,同窗共讀的,同室共事的,同壕共戰的……,多少人見過也就見過了,認識了也就認識了,像蜻蜓點水,留不下丁點痕迹在心頭。那些當時殷殷要來的電話號碼,日子久了便再也記不清了。
??可是,梅芳,從《五月的清香》到七夕的永別,我已把你從一朵花兒收藏到一縷香,雖然是一些簡單的細節,卻在心湖深處被推波助瀾,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今夜,借曇花的名義溫習你的容顏,借風的足跡熟悉你的氣息,只是,不忍那冷月的清輝暗啞了我的凝視,白了夢,剪了霜……
??
她是花兒,借了梅的名字,芬芳了短短38個春秋,在七夕的冷月,以曇花的魂魄留一縷暗香……
(作者自評)
≤作者:零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