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平與阿華是親兄弟,自幼都感情很好。
阿平後來當了兵,回來後分到了糧管所工作。阿平的妻子是開診所的醫生,個體戶。
阿華在糖廠上班。後來,阿華在糖廠認識了一位同事,再後來,他們相好上了,就結了婚。
後來,糧管所這個國有企業敗了,糖廠也不景氣,所以,弟兄倆就乾脆出來開了出租車。再後來,阿平考了《教練證》,當了教練。阿華仍然跑出租車。阿華跑出租車,有一個習慣,到了晚上,他每天都要去燒烤店吃上點燒烤,小酒一杯。他們家的日子,雖然算不上很富裕,但是也還是過得很幸福的。
自從阿華去醫院檢查得了白血病之後,他們家的上空就開始籠罩上了陰影。全家人再也不象從前那樣的充滿了喜氣和笑聲。
阿華去了省級專科醫院,做了化療。第一次出院,就用了五萬多元人民幣,對於他們家來說,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第二次又去做化療,出院結賬又是四萬多元人民幣。兩次去做化療,他們弟兄倆平時苦的積蓄,基本上花了個精光。
通過兩次化療,病情基本控制。後來的這一年中,基本上都是服專業醫師做的中藥膠囊來控制病情。這專業醫師做的中藥膠囊,價錢很貴,一小瓶就是上千元。這樣一來,他家的經濟壓力就一下子變得很重。
不管怎麼說,出了錢病情有所好轉,這是好事。全家人都似乎看到了希望。可是,好景不常,過了一年多些,病情又開始惡化了。沒有辦法,只有又住進省級專科醫院去化療。這以後的醫藥費,就成了問題了。
2
幸好阿華有一位自己開診所的好嫂嫂,也就是阿平的妻子。阿華嫂是一個好人,為了丈夫的親弟弟阿華治病,她願意把自己這十多年來苦來的二十多萬元人民幣,貢獻出來給阿華治病。阿華很感激嫂嫂對自己這麼好。阿平也很感激自己的妻子能有這樣的大公無私的精神,能拿出錢來救自己的弟弟。父母看到大兒子媳婦對家裡的人這麼好,心上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激。
人們都稱讚:阿華嫂心地善良,大公無私,對家人這麼好,她一定會好人有好報的。
後面的時間,阿華去住院化療,用的錢基本上都是阿華嫂的錢。當然,這期間的醫療費,姐夫與妹夫也贊助了一部分錢。幸好他們姐妹有好幾個,一個人拿出一點,也是好大的一筆錢。阿華身邊能有這麼多的好親人,真是讓人羨慕。
阿華平時很會與人相處。所以,他們出租車車隊的人,聽到阿華得了這樣的病,也都紛紛獻出了愛心,捐了不少的錢。看來,這個世界上,好人還是很多的。阿華全家人都感激得流出了熱淚。
3
最離譜的是阿華的妻子。她與阿華生的兒子,她不來照顧,好象是阿華哥阿平一個人的事,與她無關似的。阿華生病了,阿華的醫藥費阿華妻子也從來都不操心,好象也都是阿華哥阿平一個人的事,與她無關。阿華生病,阿華妻子很少來照顧阿華。
不久之後,阿華妻子又去好了一個野男人。阿華她不要了,連兒子她也不要了。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沒有良心的女人!阿華妻子自從與那個野男人好了之後,阿華這邊,她再也沒有來露面了,好象忽然從人世間蒸發了一般。人人都為這樣無情無意的女人咬牙切齒,都罵:這樣的女人連狗都不如!
說實話,阿華妻子也真是做得太過分了。跟阿華即使沒有夫妻感情,那麼,跟自己親生的兒子總有感情吧?可是,老公病了后,老公她不要了,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要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狗都會報恩於主人的,而這樣的人則不會有親情感,真是太難以想象了。
這樣一來,阿華的心裡打擊很大,阿華的家人也如同雪上加霜。阿華很難過,阿華想放棄治療了,他甚至想到要自殺。可是,阿華的哥哥嫂嫂都很好,哥嫂都說:阿華,你不能放棄治療的信心!妻子跑了,還有我們。我們會儘力幫你治療的。
阿華很感激哥哥嫂嫂對自己如此這般好,他禁不住流出了兩行熱淚。這淚水不是一般的,是從阿華的心裏面直接流出來的。
4
通過第三次化療后,病情又出現了好轉。阿華的臉也開始紅潤起來了,看上去不再象一個病人了。看樣子是治療要成功了,人人都為阿華高興。阿華全家人也都很高興。特別是哥哥嫂嫂,他們總算看到自己為弟弟花了大筆的錢,看來不是白費的。父母臉上的愁雲也開始散開了,露出了微笑的光。
這天,阿華對哥哥說:我也想去考一個《教練證》,當教練要比跑出租車少累人些。
阿平看着阿華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再說,當教練也不是什麼太重的活,所以也就答應了弟弟,說:好吧!
在這兩三年來,阿華自己病了,一直閑着。妻子跟人跑了,自己的娃娃和自己都是哥哥嫂嫂養着,所以,阿華心裡感到很內疚,很過意不去。自己考了《教練證》,能多少苦上一點錢,幫着哥哥嫂嫂一點也好。他這一輩子,欠哥哥嫂嫂的情是永遠也還不清了。
阿華基礎好,去考教練,一考就考過了。
才拿到《教練證》一個多月,阿華的病又犯了。這一次病發,是由於患了脫肛症,去醫院做了手續后,體力下降,一直無法恢復,所以又再次誘發了白血病。
這一次發病,阿華堅決不再去做化療了。因為醫生也說了,如果第三次化療后還治療不成功,又發了病,那治癒的希望是很小的。好心的哥哥嫂嫂還是勸阿華再去住院化療。可是,阿華說:既然醫生都說沒希望了,還去住院做什麼?住一次院要花費好多萬元錢,既然沒有希望了,也就不必再去花那些冤枉錢了。
哥哥嫂嫂都勸道:醫生也不是說得那麼的絕對,也許還有一線希望的。
無論哥哥嫂嫂怎麼勸說,阿華也絕對不再去做化療了。阿華的眼裡又情不自禁的流出了兩行熱淚。阿華現在是百感交集,愛恨交織。所謂愛恨交織,是阿華很感激親人對他的愛,同時也恨自己怎麼得了這種怪病,怎麼就不能好起來?阿華更恨自己的妻子,在自己生病的時候跟人跑了。
阿華對嫂嫂說:你是醫生,你去幫我買一點安樂死的針水準備着,如果到我最後疼痛得無法忍受的時候,就請你幫我打上一針。求你了,嫂嫂!
嫂嫂不說話,兩眼流出了淚水。
嫂嫂心裡不會答應弟弟的要求,因為她不會用安樂死的針水親手殺死弟弟的,雖然這是弟弟的遺言,但是,她不忍心這樣做的。
5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這一夜,阿華在病痛中死去。阿華痛得全身是汗,嘴不能說話了,只是用手指着嫂嫂,希望嫂嫂能用安樂死的針水來幫助他解除最後的痛苦。可是,嫂嫂只是在哪裡一動不動的流着淚。
到了天要亮的時候,阿華終於離開了人世。
全家人都哀痛不已,親戚都來勸說要節哀順變。只有阿華的妻子,一直到阿華死都沒有來露面。到了阿華死後的第二天,阿華妻子在早上來了一下,她可不是來給自己的老公守喪的,是要來與阿華的哥哥阿平鬧着分家產。
阿華妻子道:阿華已死,家產我要分一半的。
其實,屬於她與阿華共同創造的家產並沒有什麼。兩口子都不會攢錢,邊苦錢就邊花掉了。至於他們弟兄倆共同住的庭院式房子,那是阿華的父母的。阿華的父母在供銷社工作了一輩子,這庭院式房子是老人共同的一輩子的積蓄建蓋的。阿華妻子要來分一半,這好象憑什麼也說不過去。
這天,老人不說話。阿平夫婦也不想說話。親戚客人看了,個個都覺得阿華妻子太不象話。阿華的屍體還躺在大堂上,她就來鬧什麼鬧?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些親戚在也控制不住忿怒了,罵道:你還知道你是阿華的妻子嗎?你的娃娃你不來養,你去哪裡了?阿華生病了,醫療費你不來管,你也不來守着,你去哪裡了?現在阿華還在喪事中,你不來守喪,還來鬧着分什麼家產?你真的不是人,臉皮太厚!
在場的親戚,你一言,我一語,直罵得阿華妻子狗血淋頭,然後便灰溜溜的走了。
人人都罵道:天下竟然有這種不知羞恥,沒有人性的女人。
6
阿華死了后,阿華的兒子的撫養,自然就成了阿平的事了。阿平還要幫阿華付醫療費,還要幫阿華養兒子,阿平啊,這位當大哥的阿平也真不容易!
人們都誇阿平夫婦心好,心寬。可阿平說:事情都這樣了,心不寬還能怎麼樣?
是啊!人怕日子過着,蛇怕人腳蹧着。人總有些時候,是很無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