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早就到了。可是這雨就是和這季節不搭調,不管人們怎樣的祈盼,就是不下,乾旱的天氣從地平線上反着一股股熱浪籠罩着天空,空氣的燥熱免不了把人們的心情蹂躪在水深火熱之中,煎熬着。盼望着下雨,哪怕是小雨也好。嗯,不負眾望,雨,真的下了。只是濛濛細雨,也好。
天氣涼爽了很多,心情自然就好得多,是他在窗前獨自欣賞着,透過雨帳,把視線盡量抬得高高,跳越着眼前這成成疊疊高挑的樓群,遙望着昏黑的天邊底處泛起的一片光亮,那中間參雜着一縷縷潤紅的彩霞,之後閉上雙眼貪婪的聽着這久違的雨聲,濕潤着心情。愜意中我也情不自禁的向窗前靠去。當他擋住了我看風景的視線時,禁不住心在胸膛中盪起了久違了愛的騷動,脈搏已經不習慣的開始紊亂起來,望着他那寬厚的脊樑,健壯的肌膚,發達的四肢,還想什麼?將柔弱的雙手輕輕地挽扣在他的臍間,翹起雙腳將羞澀的臉膛緊緊的貼在那磐石般的脊背上,閉上雙眼,將時間定格,只讓血在血管里提着速的擁擠着流淌,靜靜地聆聽着他脊髓汩汩的流淌聲,伴着那莎莎的細雨聲。回想着我們的初識,那不也恰巧是在這雨季。
想着,那每個不願迴避的眼神,讓你的心有着平生第一次的狂亂,緊張的跳到嗓子眼,是喉嚨在用力的阻擋着,免得跳落到地上。知道了,那是青春愛的萌動。
想着,那讓你能避開的每一次有意的相遇,製造着人間的離奇,修飾着緣分的由來。讓你體味着肢體的抖瑟。激動地,把每句話打着結的說出。知道了。那是初戀。
想着,那時下鄉插隊在農村,進城唯一可行的五十里山路上,興奮的迂迴着,精心計算着巧妙的邂逅,為今天愛的回憶堆積着絢爛,可那時真的為只是幾句簡單的寒暄就擦肩而過而懊悔不及。捶胸頓足的準備着,下一次相見時的台詞。
想着,那時只是為了回城探家拼湊着路費,他竭力從兜底摳出自己捨不得花的幾枚僅有的硬幣交與我手中,可只夠單程一張車票的尷尬。幾枚硬幣的感情賄賂,我會把它珍藏在心底,偷偷久久的和自己在內心炫耀着。可真的就是這幾枚硬幣在支撐着我們風風雨雨中趟着這一生的愛河,幸福的生活着。我的手心裡誓死不渝得攥着那幾生幾世都花不完硬幣。不管生活是怎樣的艱辛,有這幾文硬幣鋪墊着我們的愛。快樂着。
想着,那是他服兵役出發前的幾日,是天意,製造着浪漫。下了三天三夜的鵝毛大雪,我們在落雪時相約,雪停時漫步,只為不讓漫天的飛雪淹沒我們相愛的痕迹,試想讓我們在雪地里輕踏的足跡坦露在陽光下,讓太陽吸干它的水分使它更磁實些,我們只是簡單的把腳跟抬起落下,把愛的印記夯實,做着初戀時最簡單愛的回合,把我們相愛的印記篆刻在地球上,留做今生愛的見證。只可惜回頭看時,寒風吹着那雪,漫天飛舞着,毫不遲疑的將我們的足跡掩埋得無了蹤影,當我們抖掉滿身緊裹着僵凍了琉璃般的雪花,他牽着我那纖細的手輕輕地貼在他那滾燙的懷中,一股暖流衝擊着我一個簡單的念頭,嫁得他。
想着,那是將分別的一刻。我們相互鼓起了勇氣,用眼神牽扯着。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候車大廳,躲閃着前來相送的親朋好友的視線,寧願背上這捆綁一生‘重色輕友’的綽名,做着掩耳盜鈴的遊戲,閉上雙眼,緊緊地相擁在一起。知道了,什麼叫瞬間,開始渴望着永遠、、、、
想着,在那白茫茫的雪地上只留下了我們至今還時常在愛意中猜想,究竟是哪個拐角處的黑暗中,愣沖沖的一個找不着邊際吻別。
別了,他毫不遲疑的踏上了長長地軍用悶罐列車,在一聲撕心裂肺的汽笛聲消失了。撇下了我初戀時的思念。
那情形在我半閉半睜的眼前晃悠了整整四年,只是輕輕的一個搭唇的吻,讓我魂牽夢繞憨憨的等待了四年。四年的時光,四年的青春,四年的幻想,四年所有的美好,我沒有二十歲少女的所有浪漫,沒有花前月下的等候,沒有因失約了的爭吵。沒有因違規了的道歉,沒有任何戀愛時可以留下的痕迹,只有那幸福的等待,等待着只是簡簡單單空中傳遞的文字,盼望的只是那騎着二.八框架綠色自行車郵遞員的車停在我家門口。我永遠不會等他在車上下來,就急切的把我的信件掠在懷中,那時的興奮,那時的心跳,回想着那盼望,回想着那急切,回想着那羞澀,回想着只是他把幾個溫柔的愛字串聯在一起,卻讓我把它狠狠的縫製在心上。每一次的感動都能讓人偷偷地淚流侵濕着枕簾。置換着那愛的穿梭。編織着幸福的未來。
本本分分的在想,有一天我們見了面,要手牽着手漫步,背靠着背相依。只是想在那個早已錯過的年代加上早已錯過的年華而靜靜地坐一會,望着天空。白雲下只有我們倆,慢慢的聊。
回想起來那時愛的簡單,只為一個還捋不清的愛,荒廢着自己還沒有來得及珍惜的青春年華。可這“愛”字,今天看起來是那樣的簡單,不就是下“雨”天,在“家”里做朋“友”嗎?就像現在的我們,不就是因為下了雨,呆在家了。而有久違了的愛嗎。
7月30日18。10分————-19。41分陋室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