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早晨,考察隊一行23人乘座兩部豐田吉普和一部大巴,從成都菱彩酒店出發。
西行的遙遙旅程從此開始。
大巴車上,人氣旺盛,一片雀躍。車內洋溢着抑制不住的興奮,綻放着笑容的面孔流露出生命的鮮活,心靈的放逐代替了坐辦公室的老沉和呆板,歡快的車輪載滿對雪域高原的嚮往。
司機打開CD機,車上響起激越亢奮的藏歌: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留下千年的期盼,難道說還有無言的歌,還是那久久不能忘懷的眷戀。啊!我看見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相連……那就是青藏高原。
大巴車很快匯入車水馬龍之中。道路上的各種車輛如同一個個跳動着的音符,演繹出現代都市的節奏。車窗外是城市文明的堆砌和排列:櫛比鱗次的高樓大廈,層次分明的立交橋,林立的店鋪,色彩斑斕的廣告牌……所有這些如幻影一般在視線中一閃而過,被遠遠地拋在車后,也被遠遠地拋在腦後。
出成都市,汽車駛入成(都)雅(安)高速公路,視野豁然開闊。田野里飄動着綠色,散發出淡淡的泥土味;空氣象被洗滌過,一塵不染。我平靜地享受着大地的慰籍,在明澈的曠野里緩緩釋放着被都市繃緊的心弦,讓綿綿的清風拂拭心底的浮塵,讓快慰和鬆弛撫平發皺的眉頭。
走出城市,遠離了喧囂,遠離了擁擠,遠離了污濁,我似乎走進了另外一番天地。
然而,這只是一次短暫的逃離,一次短暫的放逐,最終還將回到我所居住的城市,回到被燈紅酒綠熏染的市井,回到被撕心裂肺的金屬切割聲包圍的居室,就象孫悟空一個筋斗縱然翻過十萬八千里,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
我生活在被人們譽為“九省通衢”的武漢,家住鸚鵡洲。好一個白雲黃鶴的故鄉,好一個芳草萋萋的鸚鵡洲,就是這個城市曾經撩發了一個少年的痴狂。
我出生在江漢平原一個庄稼人的家裡。上小學的時候,偶有機會隨長者到武漢走一趟,滿眼都是新奇。馬路上數不清的烏龜殼屁股冒着青煙,一眨眼就竄出好遠;遊離於街巷的小販,不時吆喝着,婉轉而動聽;商店裡琳琅滿目,應有盡有;抬頭仰視高高的樓房,總要數一數有多少層;長龍一樣的火車,發出刺耳的尖叫,遠勝鄉下的屠豬聲;城裡的女孩,穿戴整潔,看上去都是那麼靚麗標緻,落落大方,着實討人喜歡;晚上仍閑不住,跑上街頭,看跳動的燈火和閃爍的霓虹……多麼奇妙的世界!
城市的生活便成為一個農村少年的夢想。後來,這個夢想變成了現實。我居然在城裡落了腳,堂堂正正地過起了城裡人的生活。我是否已融為城市跳動的血脈中的一滴?我不以為然。
按理說,我應該謝天謝地的。沒料到,步入中年,越來越渴求安靜,竟抱怨起城市來。隨着歲月的流逝,人的的確確變了,只求不變得太古怪,只求不變得與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還是將城市擱置一邊吧!好好消受這眼前的風光。
深灰色的遠山在天邊消失,微風拂過的田野翻滾着萬頃碧波,片片村舍掩映在綠樹和翠竹之中,農夫在田間地頭默默耕耘……祥和的天、寧靜的地、勤勞的人,看上去那樣和諧,那樣天衣無縫。冥冥間,我好象聽見李太白在山水間放歌,看見諸葛亮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姿態輕輕揮動着羽扇,看見李冰正在指點着都江堰奔騰不息的水流……這就是天府之國,一個富足的糧倉,一個戰亂的後方,一個凝結着人類智慧的所在。
飛出都市的心 標籤:感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