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塘湖,從她誕生的那天起,就有人自發地取了很多非常好聽的名字。其中“東湖”就比較有氣勢,像個男子漢,有陽剛之美;“七星湖”聽起來似乎能聞到絲絲胭脂味,像一群女孩兒,非常可愛。人們卻習慣地叫“長塘湖”,我也鍾情於這個名字。長塘湖聽起來厚重些,塘和湖連在一起,彷彿告訴人們這個湖泊的昨天和今天。長塘湖在未成湖之前,她的名字叫長塘,就是長長的水塘而已。這塘變成湖就像醜小鴨變成白天鵝,有着脫胎換骨的感覺。我喜歡叫長塘湖,這個名字叫起來親切、自然,有一種長輩叫晚輩乳名的感覺。
每天早上,我一起床,推開門窗,撲鼻而來的就是長塘湖的清新氣息,她是純潔的、清甜的。我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上幾口,讓她進入我的心,進入我的肺,進入我的靈魂深處。
長塘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乘着風兒悄悄來到我的窗前,透過窗紗,輕輕地掀動窗帘,親切地呼喚我的名字,在甜蜜的夢中,我聽到了沙沙的聲音,我翻身面窗而睡,她看着我睡得香甜,不忍心把我叫醒,就用那柔和的只有心才能感受到的手,輕輕地觸摸我俊俏的臉、烏黑的發。
長塘湖,在無風的早晨,她是舞着灰白色的霧來的。霧靄不入室,她只在窗前徘徊。我在室內看她,貼近窗,她也貼近窗,離我很近。我推開窗放她進來,她卻悄然地離開了。我用手去抓她,她從我指間流過。她總和我保持距離,就是從我身旁經過,也從來不會停留,不和我說半句話。
長塘湖的霧啊!有時薄,有時厚,有時濃,有時淡;濃厚時,像一面從天而掛的帷幔,滿眼白茫茫的,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哪是山哪是水,哪是人哪是樹;淡薄時,像一床籠罩大地的紗帳,把長塘湖靜靜地罩在裡面。長塘湖靜謐地躺着,像沐浴中的貴妃,看着這嫵媚動人的姿態,總讓人浮想聯翩。遠山近樹,隱隱約約,一切都是那樣朦朧、那樣寧靜。樹上的鳥兒憋住呼吸,停止歌唱。魚兒潛伏湖底。湖邊草叢中的露珠兒獃獃地挺立在草尖,不敢聲張。長塘湖還在睡夢中,看着她那安靜的樣子,誰會忍心去打擾她呢!
每天早晨,我看到窗前白茫茫的,知道長塘湖的霧又來了。我最喜歡追霧,喜歡在那雲里霧裡神仙般的感覺。我開門出去,那性急的霧靄從四面八方一下子把我包圍起來。我不動,她們就圍住我舞蹈,我向前走,她們就向後退去,我往回走,她們又倒回來。所以呀,這長塘湖的霧每天幾乎都是我送回長塘湖的。我每次到達湖邊時,那調皮的霧卻已溜到湖中央去了,我正不知所措,望着明媚的湖水發獃時,那一縷縷的白霧卻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湖面上只留下一絲兒淡淡的、淺淺的霧痕。
長塘湖,當我漫步在湖畔時,她是一個個幻化的精靈。我接近她,她飄然而去,不理她,她又常常陪伴右左,不肯離去。每逢投入她那風情萬種的懷抱,在明鏡似的湖水裡,我被她的柔情包圍着,被她心儀的目光透視着,被她熾熱的情愫燃燒着。在湖水裡,我便不再是個塵世的人了。我已脫去凡夫俗子的粉飾,用我聖潔的肌體,用我凈化了的靈魂,去親近她、去解讀她。在湖水裡,長塘湖已徹徹底底地擺脫湖畔與我那種嬌羞的距離,緊緊地依偎我,貼近我,我已經與長塘湖溶合在一起了。
我的長塘湖,七星橋下明珠似的湖水時常是滿盈盈的,不論暴雨,還是乾旱,她總保持她的威儀。水一律是清清的,靜靜的,光彩照人。留連在湖邊,看到那豐美的水草從岸邊一直長到湖水裡,一隻只細蝦在草叢間上竄下跳,一群群小魚自由自在地穿梭於草叢之間,它們生活得那麼歡快、那麼舒適,那麼隨心所欲。
我愛長塘湖,她是我的,我有責任呵護她、讚美她。同時,她也是大家的,因為,從這生機蓬勃的湖水裡,人們可以看到人與自然和諧相處,感受到飛鳥與魚蝦共舞、日月與湖水同輝的美麗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