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素箋、寫盡傾城眷念
(一)
涓涓竹詞調,淡了,那一捧桔梗的妖嬈
零零螢蟲火,醉了,那一秉殘燭的落寞
落葉墜,雁南飛,煙火碎
杏花酒醉,雙袖漸濕,儘是離人淚
一紙素箋,一痕清墨
只想寫盡
那青城巷陌的,每一景桔梗花開,和每一場青梅雨落
(二)
沐雨,流水落花
青石巷陌間,撐着油紙傘,漸行漸遠
清茗雨香,溢微涼,如約一世邂逅,怎能隨水而淌
孔明燈外,許願樹下,三生石上
諾,殘留
世代輪迴,千年守候,僅為一生廝守
靜觀,桔梗花開花復盈,繞指留香,依舊傾國傾城
只恐三更驚醒,醒幾時,夢幾重
又見
落雨青城,隻身片影
(三)
潮落,燈火闌珊
西子湖畔,花燈廟會間,處處笑語嫣然
城南煙火競相燃,虹曜天邊,點點絢爛,仿似你的容顏
湖心小閣,月滿西樓
遠處烏篷客船,飄起一陣琵琶私語,潸然淚憶
映影上弦月,洞庭碧波中,濺起層層漣漪
待到繁華落幕,市人入眠,青城湮染
空餘
促織哀鳴,鷓鴣清怨
(四)
遲暮,萬物俱籟
秋已涼,星轉百斗,物是人非
城郊竹木林,孤燈伴酒,伊人不歸
可憐雙鬢,一夜霜白
西風晚涼,飄零秋菊,落地為泥
青城之內,依舊燈紅酒綠,何人在意,竹林那曲斷情離
又值晚秋,雁南飛,落木蕭蕭,不忍散去
唯伴
杏花淡酒,清音竹笛
(五)
又是青城夜雨
蕭條竹林,衰草碎花,漸染芷若香溢
南柯夢,夢醒時,秋雨微寒
九月天
桔梗花落,漸逝容顏
一紙素箋,怎能寫盡那傾城的眷戀……
——寫於二零一一年九月十八日
那年的初柒,不是不知該從哪裡着筆,也不是不知該於何處繼續,只是自己真心地不捨得去寫完那段結局……
——題記
窗外的桔梗,落了一朵又一朵,雨中的木棉,凋了一瓣又一瓣。心中的天空依舊連日陰雲繾綣,落雨纏綿,只是不知惺忪懵懂間,是誰將落葉蕭瑟了紅塵陌上九月天。
秋雨微寒,霧起平川,燕雀歸巢,青鳥未還。我徘徊在初秋的梅雨里,手中的那柄青花紙傘,遮擋住了雨水卻依舊浸濕透了思念。我一路上且停且行,從青蔥走到了暮年,突然間,感覺那滴飄落在臉上的雨,有點黏,有些咸。
誰將年華付諸夕顏,誰將期許遲了流年。昔日的雕樑畫棟早已儘是褪色斷椽,青色的泥磚瓦沿也已是雜草錯亂,我始終都不知道角落裡那張滄桑的蛛網,究竟是想把這種物是人非凸顯的更加灼眼,還是想把這場曲終人散的結局試圖變淡。
依稀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什麼秋水,怎麼望穿;什麼燈火,怎麼闌珊;什麼花開,怎麼嫣然;那時想了很久,卻依舊無從可言。我回首看了一眼,即使那些美景幾經衰敗,幾經易顏,只此一眼便也心生喜歡。於是漸漸地懂了,並不是所有的美好才值得去被懷念,即便有些畫面早已歷經滄桑,破敗不堪,只就僅有那些餘溫尚存的感動,依舊百看不厭。
我終究與那些舊時的光影愈行愈遠,就連最初的幾句寒暄,也逐漸演變成了今日的沉默寡言。
晨霧蒼蒼,凝露為霜,秋風早至,西風晚涼。一路走着,不知何時早已步入了秋日的時光,絲絲的涼意,沁透着心脾,也平撫了心中往日的倉惶。舊時的風景一一俱在,只是暮色朱顏改,我靜靜地站在那柄油紙傘下,獃獃着地看着這場秋雨徐然落定着繁華的塵埃,卻又不知此時的天空何時才能放晴,與我撥開心中的那抹揮之不去的陰霾。
我不是個詩人,詠不出那些千古絕句,更嘆不出那些時境變遷,只是每每看到那些舊景,才會去寫下那麼三句兩言。只是待到了紙盡墨干,又有幾人能懂,幾人相憐,茫然四顧卻又恍惚,何為知己,何為紅顏?伯牙絕弦,子期不在空餘良音對誰彈?西子湖畔,白蛇戲盡猶存斷橋與誰演?馬嵬坡下,玉環已朽滿腔苦楚與誰言?作為一個筆者,看遍了亂世塵緣,寫盡了離合悲歡,卻又不知閱着何人的故事,閱到了淚落闌干,聽着何人的清弦,聽到了曲終人散。
一紙素箋,寫盡傾城眷念,這個題目,寫了一天,被擱置了一年,如今重新拿起時,卻又是另外一種感戀,曾經的諄諄絮語,也早已便成了如今的緘默無言。
時隔今日,當我們再次傾談着那些往昔的舊事,依舊還是一樣的心情,只是這次卻也換了不一樣的言辭。
良久,才發現,原來我們都是學會了用淡忘去敷衍着那些鏡花水月般的夙願,去漠視着那段遙不可及的永遠。
傾城之戀,傾城之念,縱使寫到字字動人,句句經典,也不過靡靡心語黃紙一卷……
——寫於二零一二年九月十二日
(初柒:)